第一日天明,鳥雀叫曉,姜妤笙在昏朦的光線中醒來。
側過臉,薄蘇又是已經蘇醒的模樣。
“早。”薄蘇勾唇。
姜妤笙心底升起無法克制的酸楚。
她挪動腦袋埋進薄蘇的頸窩里,掩藏自己的情緒,笑說“我突然有一個愿望。”
“嗯”薄蘇微調姿勢,讓姜妤笙靠得更舒服。
“我希望有一天,能比你先醒。”能看她睡一場真正的好覺。
“為什么”
“感覺被你偷看太多次了,要看回來。”
薄蘇很輕地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胸腹輕動,又無聲地笑。
姜妤笙發現了,問她“你笑什么”
“沒什么。”
姜妤笙不信,鉆出來盯著她,薄蘇偏過頭,看著天花板,唇角弧度隱約。
分明就有什么。
姜妤笙輕撓她腰側的癢癢肉,逗她“真的沒什么嗎”
薄蘇怕癢,很快就按住了她的手,笑意難斂,氣息不穩。
少有的明媚。
姜妤笙眼眸微深,不舍得鬧她了。
她停下來,輕吻薄蘇的下巴,一下一下,溫溫軟軟。
薄蘇注視著她,感受她無言的愛意,終于松口“我笑”
“嗯”
“你北城那天,可以努力一下。”
姜妤笙眨眼,復又眨眼,兩頰驀地升溫,眼波漾動“姐姐,你怎么好像很期待”
薄蘇轉正了頭,不看她,臉側肌膚緋紅一片,卻也沒否認,只是說“起來吧,你是不是要去碼頭接貨了”
姜妤笙有分寸,不逗她了“嗯。”
薄蘇坐起身子“我和你一起去。”
姜妤笙跟著坐起“不多睡會兒嗎”
“不用,我睡不著了。”
姜妤笙又親了她臉頰一下,也沒有勉強,答應“好。”
兩人一起進衛生間洗漱換裝過后,迎著初升的朝陽去往碼頭。
不過六點鐘,一切都還在沉睡之中,路上除了她們,就只有她們相依相偎的影子。
長長的街、深深的巷、斑駁陳舊的墻、一望無垠的海,在被晨風吹淡的金光下,澎島有一種洗凈鉛華,褪盡塵埃的清靜感。
明明還是同一個島、同一片海,卻和幾個月前她與秋源他們一起登島時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
姜妤笙給她解答過進貨、接貨的相關后,隨意地問“你上次這么早出門是什么時候”
薄蘇回想“前幾天,在荼城,要拍清晨的空鏡的時候。”
姜妤笙狡黠“對哦,差點忘了,姐姐是看過大千世界、萬千美景的人。”
薄蘇笑,半晌,她說“雖然我常常出差,因為工作關系,也常常早起,但我上一次這么早出門,這么散漫地在海邊散步,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時候了。”
她想起了半個月前問謝長嫣的那個問題,“那什么叫有意義的呢”。
“在澎島之外的地方,時間好像總是不夠用,每個人連走路都要抓緊思考。”
不要浪費時間,每分每秒都該花費在有實際效益的事情上,每件事,也都該有它的目的性和效用性,這是謝家灌輸給她的生活方式與時間意義。
她跟著他們擰緊發條多年,也因為快節奏、高要求的職業原因,幾乎都要忘了,浪費時間,虛度光陰,感受時間流逝的本身,其實也可以是一種意義。
她身上有一根弦,在慢慢松弛,僵直的軀體,也慢慢有了放松的姿態。
姜妤笙感受得到。
她靜了靜,說“下次,我們一起早起去看日出好不好像小時候一樣趕海。”
撿一堆無用卻能讓人當下開心的貝殼與石頭。
她這次終于主動說下次了。
薄蘇笑說“好。”
還可以一起看日落,她想。
或者,什么也不看,什么都不做,也很好,只要是和她一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