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靜如潭湖,“宵夜”
她點點頭,副駕駛的門便打開了。
車內溫度舒適,浸著書卷沉香。
兩人都沒言語。
紅燈空檔,林魏赫從扶手盒里拿出一盒八度,遞過來,“要嗎”
剛做網店那會兒,手上資金不多,壓力積聚無從疏通,黎初漾偶爾會抽兩根煙調解。
現在的心情還沒到那樣的程度,她一向不碰有癮的東西,“不了。”
他沒說什么又收回扶手盒,拿出一包寬窄巷子,點了根。
眼角余光,煙燃盡,她試探地拋出條消息,“寧寧其實還沒和高陽在一起。”
“嗯。”林魏赫神色不變,摁滅煙,順她的話問“和我說做什么”
“你不是”
“我不是。”他很快接話,望著前方的眸子深處淡漠,“準確來說,我沒有喜歡的人。”
見他全然否定的模樣,黎初漾歪頭看向他,略有疑惑“那你為什么看她直播還偷偷給她刷了那么多禮物”
林魏赫踩下油門,稍回想猜到她說哪天。
前年跨年,四人小聚,黎初漾和薛之寧同時在房間直播,她先出來背后問火鍋的食材準備是否妥當。
“跨年圖喜慶。”他給出合理答案,體腔充盈一陣冬日的悶與涼。
有點牽強,黎初漾不信但也沒打算再問。
和林魏赫的關系不冷不熱,他性子古板肅沉,高一坐在后桌不言不語,他們三年不過點頭之交。她甚至覺得,除了蕭閾,當時在學校林魏赫誰也瞧不上,畢竟他們倆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么多年,他應該和他有聯系,卻絕口不提名字。
蕭閾。
怎么又想到他了。
黎初漾暈沉沉地閉眼,感覺精神困乏。
按下車窗,風一吹,打了個噴嚏,趕緊捂住口鼻。
下一秒車窗阻隔噪音,手機震動的聲音清晰。她以為是自己的,低頭翻開包,提醒道“你的。”
來電顯示蕭閾,林魏赫略停頓,手指按了兩下側邊鍵掛斷。他從后座抓了條毛毯,扔過去,“夜涼,別感冒了。”
窗外起了層霜霧,夜空掛著輪月。
月暈柔潤,一切似乎預兆。
腦海跳出第一個畫面,是躺在抽屜里被保存得極好的日記本。
蕭閾散漫松快的黑眼睛變得晦暗,搭在方向盤的手指翻轉,慢慢攤開右手掌心。
指痕之上,中指指根之下,鴿血色字母,無論刺青紋身,皮膚越厚痛感越低,手掌比身體其他部位對觸摸和疼痛更敏感的部位,而銀針比機器疼。
當初紋身師一針一針往掌骨最薄的皮膚里刺,直至永久鐫刻。
他的容色尋常,沒有多余表情。
安靜沉默。
就和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