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門口,葉酩招手搖了一輛計程車,兩人落座。
“回頭車費單你發我一下,我轉另一半車費給你。”孟佳期認真地和葉酩說。
“不用不用。”葉酩笑了笑,忽然覺得孟佳期雖長得好看,但有一種不諳世事在里頭。
明眼人是不會計較這點兒車費錢的,也知道接受饋贈比給予饋贈更容易拉近距離。但孟佳期不一樣,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就算接受饋贈葉算得清清楚楚,不肯讓別人吃虧、也不愿意自己欠了人情。
“今晚舞會上,有一個大人物要來。”葉酩放下手機,閑談般說。
“大人物”孟佳期稍稍歪著頭,適時地將話題遞回去。其實她對什么大人物毫無興趣。她只是細膩地、不想讓葉酩的話落地。
“這大人物,據說他家里傳到他這兒,是第21代。他家祖上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宋朝時期一位紡織大王,他家原先是京市的望族,到了他太爺爺這代,他們這一支才搬到的港城。他的一個遠房侄子是如今政財司的司長,另一個表弟,如今在警務司任職這些你信不信”葉酩笑。
“信。”孟佳期干脆利落地點頭。
這世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樣的人沒有有她這樣清貧的存在,便也有那天外之人。
“唉。只可惜,大人物什么沒見過,太難攀得上。”葉酩感嘆一句。
計程車在夜色里沖上山頂,最終在一棟英式建筑轉盤附近停了下來,葉酩和孟佳期步行到厚重的、椴木裝飾的軟包門前,早有系著規整領結的侍者替二人打開門。
軟包門緩緩打開,喧嚷不息的聲浪迎面打來。孟佳期第一次進入這等聲色犬馬、經久不息的世界。
挑高的中庭,巨大的巴卡拉水晶燈之下,有一整支管弦樂團,帶著白色手套的樂手們正用手中樂器奏響悠揚歡快的舞曲。這樂團不是簡化的五人樂團,而是包含著長號、薩克斯、小提琴、短笛、短號、低高音鼓的正式管弦樂團。
伴隨著樂團奏出的舞曲,舞池里,男人穿著燕尾服,女人們穿著舞會式的長裙,長裙之下,就連舞鞋踢踏起的飛塵,都是閃亮的。
進入這里,葉酩就像魚兒入了水,將外頭的大衣一脫,交給侍者,吩咐孟佳期自便后,便挽著她新攀上的公子哥商墨成的手,巧笑倩兮地離開了。
彬彬有禮的侍者過來問孟佳期,需不需要衣物保管服務,孟佳期禮貌拒絕了。
她來這里也不是想跳舞,而是想見識舞會場合下,上流人士的正裝,看他們身上西裝的剪裁、看他們舉手投足時,西裝合身的程度,也看他們服裝的材質、面料和搭配。
在舞廳角落,放著一架絨皮沙發。她在沙發上坐下,從肩包里掏出黑皮軟封的oeske插畫本,將紅環自動鉛筆的筆身放在嘴里咬一咬,翻開一頁全新的白紙。
舞會的角落有些陰暗,好在有一盞巴洛克風格的瓷胎小天使絲罩臺燈。就著燈光,孟佳期目光在舞池里掃了又掃,開始尋找一個繪制的對象。
她在鍛煉自己插畫速寫的能力。這也是她答應葉酩來參加舞會的原因。
舞池里的男人們也是帥的,只是西裝穿起來,饒是在風度翩翩,也有不盡人意之處。骨架不夠高大,肩膀不夠寬,手臂長度不合適,腰太粗,抑或是抬起手時,西裝并不合帖,在胸前隆起一團。
總有一種粗蠢在里頭。
孟佳期將目光從舞池中收回。
也是這個時候,她看見了沈宗庭。
絨皮沙發是典型的式結構,俗稱貴妃款。形的兩橫都緊貼著墻壁,若說孟佳期在結構的末尾,那沈宗庭就恰好在起筆時的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