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期也被她的致辭所打動,從她的致辭看來,她是真正對時尚有見解、有追求的設計師,也一直在孜孜不倦地以此來傳遞對生活的理解和心態。
一瞬間,孟佳期遙想到了自己的未來。
她的夢想,絕不僅僅是作為一名插畫師出現在這里,而是有一天,像梁風忻一樣站在臺上致辭。
有一天,辦一場屬于自己的服裝秀。
孟佳期想得心潮澎湃。t臺下的嘉賓已經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依次清場。
這時她才想起沈宗庭來了,不知道他是走了,還是仍在那里。
光明正大地回頭看么,總有些不好意思。
她裝作整理放在椅子上的大衣,若無其事地回頭。在偌大的、背景聲嘈雜的秀場里,兩人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就那樣赤裸、直白而不掩飾地看著她,唇角的笑容散漫。
沐浴在他的目光里,女孩連身體都僵直了幾分,頭皮有電層層掃過。
他起身,頭頂射燈打下,他脊背挺括,燈光打下的陰影正好將她罩住。
“怎么,不認識我了”
這般熟稔的語氣,完全不復上次分開之時的冷淡。孟佳期有一瞬的怔然,生生忍住想要后退的念頭,臉頰泛起薄紅。
周圍人聲嘈雜,只有她成了一幅靜物畫,靜而美。
沈宗庭很受用她這副靜而美的模樣,靜中含羞。只是想起那天在陸彬面前,她也是這般粉頸低垂,唇角的笑意便淡了。
“認識的,沈先生大名。”孟佳期低聲。就連他的衣服她都一眼認得出來,他的人她怎么會不認識
“只是沈先生不記得我了。”她頓了頓,一句平平的問候話,被她輕啞的聲音說出來,不自覺含了幾分百轉千回,幾分嗔怪,像羽毛輕輕撓在人心上。
沈宗庭笑而不語。他的確快要不認得了。
他不是那種有心思會去記住女人的男人。
原本,孟佳期該在被他遺忘的邊緣了,偏偏是今天這場秀,他百無聊賴順帶過來看一看,又重新看見了她。
右掌心中的傷口已長好,他曲起的中指和無名指,淺淺在上面按了按。傷口是好了,但有些痕跡,是永遠地留下了,就像傷口愈合之后,留下的淡淡的白痕。
他差點要不記得她,說出來的話卻是哄妹妹仔一樣的好聽。
“我記得你,連你的畫我都還記得。”
“真的”孟佳期心里生出兩分驚喜,抬眸看向沈宗庭時,眸色都含了兩分瀲滟。
“你看,那個o,是你的手筆吧”沈宗庭指著一旁海報上的柴斯特大衣o簡筆。
他方才無聊時四處看看,無意看到這o的走筆,總覺得在哪似曾相識。直到再度看見孟佳期的正臉,才想起,他在一個女孩的畫板上見過的。
說起來,她真是靈氣逼人的那一掛,寥寥幾筆,勾勒出物件的骨骼感。
這種天賦就像是畢加索晚年畫牛,只畫一副牛骨架,人也能通過他畫出的骨架,補充出他筆下牛的整體。
孟佳期去看那副海報,當看到他的手指就那么懸停在她畫的o上,胃里有莫名的飽脹感,有隱隱灼燒的熱痛,像是有蝴蝶從胃中涌出。
塔加拉語里有一個詞,kiig,形容的就是這種醉醺醺的、酥麻麻的感覺。
他能認出她的o,而她能認出他的衣服。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們共享一種語言,像是大海中的兩頭鯨魚,發出一種低頻的、只屬于他們彼此的聲波。
但是,當孟佳期的視線再由o處下去一點,那里明晃晃地印著梁風忻的名字,鎏金的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