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素起身回臥房,吳婆子在外面一陣窸窣,留下一盞小燈,供她起夜,便扭著身子走了。
哐當一聲,文素素聽到吳婆子拉上了大門,她和衣靠在床頭,閉上眼睛養神。
嘈雜聲散去,夜里終于歸為寧靜。與跨院一墻之隔的灶房,只有幾只鬧春的貓,不時叫喚幾聲。
文素素起身下床,走出臥房來到正門邊,提著門栓,用力往上提。
原身跟著哥嫂,天天有做不完的活計,嫁給李達之后,同樣要幫著做事賣豬肉。
典給陳晉山這一年,她無需做粗活苦活,力氣倒還在。門只發出些許的動靜,打開一條縫,她側身走了出去。
天上掛著一輪毛毛細月,將院落籠上一層氤氳的光,朦朦朧朧,正好。
走近倒座,文素素就聽到了陣陣震天響的鼾聲,她隔著墻壁聽了陣,屋內的鼾聲此起彼伏,只怕是雷都打不醒。
文素素放了心,來到院門邊,打開門閂,如先前那樣提著門打開,側身走出了院門。
這是她第一次走出跨院,她只略微四下張望了下,便沿著小徑朝西而去。走了幾十步路,穿過一座天井,來到了灶房的院子。
灶房的院子門只虛虛合上,里面安靜無聲,文素素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灶房的格局與跨院相似,三開間的正屋,左側是廂房,右側低矮破舊些,想必就是柴房了。
文素素觀察了下,果斷地朝右邊走去。灶房干活的婆子都歇在院子,她放輕手腳走上前,借著依稀的月光,看到門口斜出來的柴禾,忙加快了些腳步。
突然,文素素的腳步停了下來。
柴房里,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一個男子壓低聲音道“花兒,你被老爺踢了一腳,可傷到了身子”
許姨娘叫許梨花,文素素聽吳婆子喊過一次,只聽她哽咽了下,幽幽道“傷到了如何,沒傷著又如何反正是賤名一條,死了倒是一種解脫”
男子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焦急,“花兒,你別成日將死掛在嘴邊,好死不如賴活著。老爺從府城回來得遲,我趕著來見你,沒能來得及去買藥。明朝我又得一早隨老爺前去府城,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且等著,我這就去藥鋪給你買藥。”
許姨娘咕噥了句,文素素沒能聽清,她警覺頓起,下意識墊著腳尖往后退。
但已來不及了,灶房的院子并未種植花草,文素素身后,是片空曠的庭院,無處藏身。
男子從柴房里,躬身走到了門口,倏地抬頭看來,與文素素正面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