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點點黑下來,許姨娘從灶房提了飯食回來,文素素見她緊抿著唇,恨意濃得快藏不住,問道“怎地了”
許姨娘恨恨道“我見到了貴子哥,貴子哥問我拿銀子。貴子哥家里沒了人,平時賺的月例,全放在我這里,讓我替他保管著,自己只留幾個大錢傍身。老爺怪罪貴子哥車沒趕好,將貴子哥打了板子不說,還扣了他半年的月例”
何三貴存在許姨娘這里的月例,她定是下意識占為了己有。何三貴既然愿意給她,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文素素自不會多言。
不過,文素素想了下,問道“貴子跟著陳晉山去府城,又急急忙忙回了縣城,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許姨娘道“貴子哥說老爺這些天脾氣暴躁得很,好像是因為京城的大官來吳州府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貴子哥也無從得知。前些時日老爺趕著回來,是取銀子送給黃通判。今天回來,是老爺得了消息,京城的大官晚間到茂苑縣了,會歇在“仙客來”,老爺得親自前去伺候。”
文素素只略微想了下,很快就下了決斷“許姨娘,你想不想要報仇雪恨”
許姨娘楞住,她不明白,文素素怎地突然轉了話題,不解問道“如何報仇雪恨”
文素素道“你去將貴子叫來,我再仔細同你們說。”
許姨娘心想何三貴這些年在陳氏當差,陳晉山張氏待下人都刻薄,苦頭吃得不比她少。
這次他也氣得不輕,能出口惡氣,他肯定愿意。
許姨娘當即起身,道“我這就去,院墻低,我不走大門,也能出去。”
文素素說好,不緊不慢用完了飯,許姨娘回來了,道“貴子哥說,等到吳婆子睡下之后就來。”
夜色漸濃,灶房那邊也逐漸沒了聲響,吳婆子開始打起了鼾。
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叩擊聲,文素素聽到許姨娘前去開了門,低聲喚道“貴子哥。”
何三貴進了門,文素素從隔間走出去,開門見山道“你可知道,京城來的是什么大官”
何三貴先前只聽許姨娘簡單說了兩句,防備地道“我并不清楚,知曉得是貴人。你想作甚”
文素素淡淡道“報仇啊,我們三人都要報仇。我不甘心,許姨娘不甘心,你呢你可甘心”
何三貴本來比較謹慎,只不但許姨娘挨了打,他也挨了打,還被罰了月例,心里的不甘與憤怒,就壓不住了。
“我不甘心”
燈盞碎了,正屋沒有點燈,一片黑暗。
文素素看不清楚何三貴的神色,從他幾近咬牙的聲音里,聽到了他濃烈的憤恨。
“好。”
事情緊急,文素素沒再廢話,飛快說了打算與安排,“這是絕佳的時機,錯過就難了。你敢不敢去做”
是時機,也是一場豪賭。
贏了,以后會如何,現在她考慮不到那么多,總比她現在的處境要好。
輸了,她還有燈釬,能殺人,殺人償命也不虧。
許姨娘緊張得連呼吸都停滯了,何三貴也一時沒有回答。
黑漆漆的正屋里,靜得落針可聞。
文素素沒有催促,只聽到何三貴呼吸漸沉,啞聲道“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