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貴聽得無語至極,許梨花忍著氣,沒淬瘦猴子一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藥罐咕嚕嚕,瘦猴子竄出去摸了兩只碗,再提了壺水坐上,親自倒了兩碗藥湯,“這藥貴得很,不要錢,你們喝上一碗,保管藥到病除”
藥湯燙,兩人接過去,便沿著碗邊慢慢啜飲。熱乎乎的藥湯下肚,何三貴腦子清醒了些,開始琢磨起正事。
簽了死契,他們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了文素素手上,還得不到賣身錢。
瘦猴子腦子靈活,說不定能替他們拿個主意。
放下藥碗,何三貴道“瘦猴子,有些事情,不能同你說的,打死我們也不會說。你知道了,對你也沒好處。”
瘦猴子一臉笑,說那是那是,“不該知道的,多打聽只會招來殺身大禍,我懂,我懂”
何三貴呼出口氣,看向許梨花,遲疑了下,道“花兒,瘦猴子你雖沒見過,但你早聽過他,他還算信得過,不如讓他幫我們想想法子。”
手上沒有銀子,娘家那邊也靠不住,娘家兄弟會逼著她再嫁。
初嫁從父母,再嫁由自身,只她一個女人,哪能拗得過兄弟,隨便一捆便被送了出去。
再嫁能嫁什么人,何三貴拿不出聘禮,與文素素一樣,被典出去生孩子,還是好的下場。被賣到靠近碼頭的城北墻根下去做暗娼,那才是生不如死。
許梨花六神無主,聞言點了點頭,“你做主就是。”
何三貴便清了清嗓子,對瘦猴子道“以前我問你要過一次落胎的藥,你還記得吧”
瘦猴子道“記得,記得,我一個大錢都沒要你的。”
何三貴瞥了眼瘦猴子,繼續道“那副藥,最后人家也沒吃,說是有毒。”
瘦猴子振振有詞道“是有毒,我早就說過,也沒隱瞞吶是藥都有毒,不止水銀這一味藥如此。”
何三貴再瞥,算了算了,不與他計較。
“藥是拿給陳晉山典來的文氏,陳家倒了,我們打算投靠文氏。不是投靠算了,就是投靠。文氏要我們簽死契,還不給賣身錢。反正,我與花兒都認為文氏值得投靠,你就不要問為何值得投靠了,這一點,我們絕對不會告訴你。現在我與花兒身上都沒錢,無處可去。縣里活計也不是那么好尋,得有熟人作保。唉,陳晉山生死未卜,誰敢給我做這個保”
何三貴長長嘆氣,“瘦猴子,你覺著,這個死契,我們可要答應下來”
瘦猴子滿臉震驚,這個唾沫星子就能砸
出個窟窿之人,竟然是文氏
經常前去給花樓的姐兒們治病,瘦猴子從不敢看輕婦人。
花樓里上到媽媽,下到姐兒們,厲害的比比皆是。
何三貴斜撇著瘦猴子,道“你倒是說話啊”
瘦猴子收起驚訝,鄭重其事道“你們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還管什么平民奴仆。就算你們以前在陳晉山手下討生活,貴子是簽的雇契,照樣得看陳晉山的臉色過活,打你罵你,你敢還手還是還嘴”
他再看向許梨花,“許娘子,我說話直,你別計較。張氏當時發賣年輕的丫鬟,有個年輕水靈的姨娘也一并被發賣了。后宅姨娘妾室突發急病死了的,我聽得多了。半個主子,自由身,奴仆,在貴人眼里都一樣不值錢。你們這個死契,簽”
何三貴與許梨花,被瘦猴子一個斬釘截鐵的“簽”字,噴得直往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