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面孔,眉如寒山煙,烏發用只木釵挽在腦后,本白布衫裙,衣襟前幾點紅痕,想必是繡的花
在美人旁邊,一個枯瘦,尖嘴猴腮的邋遢漢子,一蹦丈高,唾沫橫飛指著一個酸儒罵道“你給老子閉嘴,再敢嘴里噴糞,老子打碎你的狗牙”
酸儒穿著袖口磨得發白的長衫,顴骨高聳,橫眉怒目道“成和體統簡直成何體統我是讀書人,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定去衙門告你,治你一個瞧不起讀書人之罪”
楊掌柜盯著美人兒一陣,臉色微變。
這些時日茂苑縣不太平,陳氏被拿下,聚賢樓的何員外,貪圖寡婦美色,在衙門吃了掛落。
楊掌柜認出眼前的美人兒,應當就是寡婦文氏了。
有人聰明,在一旁干看熱鬧不做聲。還有好些蠢貨不長眼,連餛飩都忘了吃,垂涎尺盯著文素素鼓鼓囊囊的胸脯,眼珠子快巴上去,揭都揭不下來。
“姐兒在哪家樓里做買賣,怎地沒見過你莫非是新入的行當”有那莽漢,流里流氣問道。
窮人家的婦人小娘子也要拋頭露面討生活,只她們平時不會獨自來鋪子用飯。
餛飩鋪里的一碗餛飩要二十個大錢,她們哪舍不得吃。只有家中男人嘴饞了,獨自來買上一碗打打牙祭。
富裕的人家,會使喚跑腿的小廝,或者家中仆人前來買回家。花樓的姐兒們,得了媽媽的允許,經常兩兩出門游玩。
花樓姐兒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眼就能看出來,文氏素面朝天,穿著寒酸。
那閑漢可能真眼瞎,也可能是故意這般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在座的男子都心知肚明。
“瘦猴子,你給花樓姐兒看暗病,看得還真是盡心盡力。莫非是樓里的媽媽,沒給你診金,換做拿姐兒肉償,你得了美妙滋味,食髓知味了”
大家哄堂大笑,瘦猴子又氣又怕,飛快地看了眼文素素,沖著那人淬了口,揮舞著手臂罵得面紅耳赤。
餛飩鋪子的韓東家見楊掌柜前來,苦著臉上前來招呼他“今朝鋪子里吵鬧得很,我讓人給你送到鋪子來吃。”
楊掌柜沉吟了下,擺擺手,朝他低聲道“隨便給我尋個座。你看,只怕是要鬧起來。”
究竟深淺如何,正好順便探一探。楊掌柜一顆心也癢癢,美人兒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東家一臉晦氣,對伙計吩咐了句,朝幾個嘻嘻笑的閑漢努嘴,“都是惹不起的滾刀肉,我小本買賣,兩頭都不敢得罪,哪敢多嘴,唉”
楊掌柜心下了然,東家也知道了文素素的身份。他不再多說,走到伙計騰出來的位置坐了,看著鋪子里的熱鬧,眼神在文素素身上來回打轉。
刀魚餛飩熱乎乎,鮮美無比,文素素吃了來這個世間的第一頓美味。她接連吃了兩碗,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放下碗,文素素取了帕子擦拭著嘴,看向一蹦尺高,打著轉與酸儒,閑漢混混對罵的瘦猴子,“餛飩涼了,你可還要吃”
跳到一半的瘦猴子,嗖地落下地,氣勢跟著落下來,二話不說坐回去,抱著涼掉的餛飩,埋頭一頓猛吃。
真是憋得慌
老大先前吩咐過他,不能抬出貴人的旗號出來仗勢欺人。
不能仗勢欺人,害得他好些話說出來,厲害一下打了折扣
所幸餛飩美味,瘦猴子的氣一下順了。
文素素在來時叮囑過他“現在不同與以前,再借勢,就過了。且這點子事,我能自己解決,借勢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