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吟心里一暖,笑著回道“謝表姐掛心,皎月閣里一應俱全。”
謝漪瀾道“上一輩發生的恩怨糾葛,是上一輩的事情,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倘若被這些拘束,那活著該多累,況且我們都是謝家的血脈,親著呢。沒什么解不開的怨念,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月吟怔怔看著她,因這一句心中情緒萬千。
她嘴角蠕動,很想把所有事情告訴謝漪瀾,但理智又讓她把這想法壓了回去。
片刻后,月吟重復道“是的,沒什么解不開的怨念,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月吟滿懷希望,說道“外祖母會原諒母親的。”
謝漪瀾安慰一笑,牽著月吟往回走。
她也不太清楚祖母和五姑姑之間發生的事情,她是在祖母中風不醒后,才知道二叔有個親妹妹,她有個去世了的五姑姑。
五姑姑仿佛是定遠侯府的禁忌,沒人敢提及。
兩人行至抄手游廊,著緋色官袍的謝行之迎面而來,他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去處理。
月吟低頭,不可避免地行禮招呼,“大表哥。”
謝行之頷首,淡淡“嗯”一聲,目光淡淡掃過她。
碧色衣裙清麗婉約,她起身后仍舊低垂著頭,鴉睫卷翹,櫻唇輕抿。
謝漪瀾開口,好奇問道“今日哥哥休沐,又要去大理寺嗎”
謝行之看眼妹妹,淡聲道“案子有個細節被我忽略了,要去一趟。”
言罷,謝行之沒有片刻停留,匆匆離開了,似乎事情很急切一樣。
他身后的小廝也連忙跟上。
隨著身影漸行漸遠,他身上那雪松般清冽的檀木香也慢慢減淡。
謝漪瀾等謝行之走后,她看著那背影,嘆息一聲,心疼道“哥哥剛結完一個案子,又來了新案子,忙得腳不沾地,就差沒宿在大理寺了。”
月吟視線也凝在謝行之英挺的背影上,她想起那夜的夢。
那夜,她明明夢見的是姐姐,但藥池里陪她的竟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謝行之。
夢里,他大抵是一看見她在泡藥浴,便避諱地轉身,打算一聲不吭悄悄離開,如此便不會有她發現后的尷尬羞赧。
端方君子,克己復禮,朗朗如月。
他今日本是休沐,但手上案子有些眉目,便急匆匆去了大理寺,倘若那事交由他來審理,一定能讓三個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月吟唇彎了彎,心里有一絲小雀躍。
半下午時,鷲梧院。
謝行之跪坐蒲團上翻閱卷宗,長指握住卷宗一角,淡聲問道“說了”
謝漪瀾心虛,“說了的。”
但卻勸表妹先養好身體,抄佛經不急一時,不抄也可。
她不解,疑惑道“哥哥為什么要騙表妹,暗示表妹每天抄佛經表妹還病著。”
今早,哥哥破天荒來找她,謝漪瀾以為哥哥大早上就來抽查她功課,她差點就裝暈了,結果是她多慮了。
得知不是抽查功課,謝漪瀾松了一口氣。
但哥哥讓她這幾日去找表妹,同表妹的說佛經需每日抄,方顯誠意。
表妹沒了娘,孤身一人來京城,等外祖母無恙后,她恐怕會被送回揚州去,如今還要被哥哥騙,謝漪瀾頓時覺得表妹好可憐吶。
前陣子表妹風寒又嚴重時,哥哥說表妹來者是客,作為表姐的她應當常去探望,也幸是她每日看著表妹喝藥、陪表妹聊天解悶,表妹的風寒才好這么快。
謝行之目光終于從書卷上離開,氣定神閑看向規規矩矩坐好的謝漪瀾,“讓她靜靜心。”
這幾日,她病該好了,心靜下來,亂動心思的次數自然便減少了。
對誰都好。
下午陽光正好,月吟小憩片刻便在書案邊抄寫佛經。
和煦溫暖的陽光從窗邊照入,灑在她身上暖暖的。
佛經晦澀難懂,紙上的字密密麻麻,月吟手抄酸了,看著看著有些晃神,再加上細碎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她眼皮慢慢變重,逐漸犯困,便趴在書案上瞇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