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有些羞惱,“偏你這丫頭嘴快下回叫安兒來伺候”
賈璉只管吃茶,端坐一旁看這主仆倆拌嘴,并不插話,平兒和王熙鳳從小相伴,自來親厚,是她身邊第一得意人。而且平兒自己的能力也非常強,在榮國府鳳姐能把一大攤子事理得清清楚楚,少不了平兒的協助。
眼看鳳姐越來越羞惱,賈璉輕咳一聲,從兜里掏出采萱閣的地契,轉移話題“鳳哥兒,今日我上府里來行納彩禮,沒給你帶得活雁來,但我叫采萱閣的打金師傅打了一對金雁,我看著倒活靈活現,十分可愛,你回頭看了若是喜歡,就擺到房里,若是不喜歡,也不許融了,等你到了我家,我要擺到咱們臥房架上。”
他倒是坦蕩,王熙鳳已經叫他說紅了臉,啐他一口“人人都說我潑辣,我看你才是最無賴,哪有你這樣上門來和女子當面談婚論嫁的”
賈璉無所謂“這有甚么是你我要結為夫妻,我自然來與你商量,喏,這是采萱閣的地契,是我娘留給我的,是她老人家的嫁妝鋪子,我拿來送你,權當是她給你這個兒媳婦的見面禮。”
賈璉這一手著實驚到了王熙鳳,哪有人送閨閣女兒禮物不送首飾擺件或者甚么玩意兒,反而直接送鋪子的她驚奇地瞧著面前的男子,十七歲的男兒已經身量頗高,聽說年初狠病了一場,身上穿的銀紅的緞袍應當是去年底新做的冬衣,此時穿著有些空蕩,莫名帶出些讀書人的清癯。
她小時就跟著父親在京城長大,后來父親回了金陵,叔父從成為了王家的族長,父親母親不讓她跟著回去,不愿讓她擔著罪臣之女的名頭過活,她便跟著叔父叔母繼續在京城,但走動的也只有幾家世交權貴。
其中賈家因王夫人的原因,去的最多,王夫人也頗喜歡她這個侄女兒,早早跟她說過,讓她也到賈府來,她姑侄兩個在榮國府自然好過。
彼時她還小,對甚么夫妻,男女都還不懂,姑媽說什么她便聽什么,如今真切地看見賈璉坐在她面前,對方笑吟吟的握著母親留下的鋪子要給她,她才有了一絲即將要到別人家去的實感。
王熙鳳忽然紅了眼,扭過頭去不看賈璉,帶著鼻音嬌嗔“誰要你巴巴兒的送鋪子來,先太太留給你的,你為何不好好留著”
鳳姐兒從小也是金尊玉貴養著的大家小姐,雖說自幼假充男兒教養,但也不如正經爺們兒,手里會有母親貼補的私產,就算是該她的嫁妝鋪子,未及笄之前,也是不會給她的。
賈璉不知道為什么王熙鳳突然掉了眼淚,忙忙起身繞到對面,賠著笑“好姑娘,你生甚么氣,若懶怠打理不想要,我不送了就是,如何值當掉眼淚”
他這話一說,鳳姐的眼淚更是撲簌簌斷線珠子似的往下掉“一會子送一會子不送,可見果真是拿來哄我的平兒,快把這無賴趕出去”
賈璉在一旁急得團團轉,他就是想先把地契拿給鳳姐,她平日里若是有空可以多去轉轉,成親后若是要改什么都方便上手,而且拿了地契就是東家,去鋪子里才名正言順。
哪知會惹得鳳姐掉眼淚,還拿話兒擠兌他,平兒和嬤嬤上前給鳳姐拍背擦臉,賈璉在一旁站著,突然感覺這場景怎么格外熟悉,像極了原著里寶玉惹黛玉生氣的樣子,這般時刻,他還感慨了一下,果真青春期的小孩談戀愛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