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馮正信所言,賈璉立刻拱手一禮,接道“這等喪盡天良的拐子窩,實在應該除之而后快,馮大哥不知道,我這回來金陵,一是巡看祭田祖宅,另一事便是幫忙尋找一位世伯家幾年前被拐走的女兒。這小女兒如今約莫八歲,最顯眼的便是眉心有一紅痣,等皇子殿下來剿了匪,還勞煩大哥使人告訴小弟一聲。”
馮正信擰住眉頷首,鄭重道“璉兒你放心,這些年有許多百姓來報兒女丟失被拐,等查了這處,定然是要張貼告示,找親人來認領的。我到時使人與你說一聲,估摸著也就是這幾月的事。”
說罷此事,兩人復又談天論地,馮正信跟著父親四處輾轉任職,經歷頗多,他又是個膽大心細的,相處起來極為舒服,很快,兩人便熱絡起來。
“原來那薛家是璉兒你家的親戚,這倒便利了,我父親有意重整城外馳道,預備請城中富戶聯合起來捐出一條忠義路,璉兒你可先問問你那世叔,可愿不愿意的若是愿意,到馮家報我的名字便是。”
這就又是馮正信的高明之處了,豪商富戶不缺錢,一缺名聲二缺后臺,這兩樣是怎么都不嫌多的,更別說修橋鋪路本就是造福鄉里的好事。若是官府牽頭,那更了不得,能在府尹大人那兒留個印象,更是豪商富戶搶破頭的好事。如今透給賈璉,就是給賈璉和薛家的人情了。
再一個,馮府尹上任這幾個月,領著兒子早把城中勢力摸了個透,也有個甚么“賈史王薛”的“護官符”,薛家因為薛蟠的原因本就不算低調,好在薛家生意大歸大。但到底是領著皇糧,掛著皇商的名頭,也沒發什么不義之財,給馮正信留下的印象也還湊合。
如今賈璉一說和薛家的關系,馮正信便對應上了,這幾家老親,的確是極為富貴,父親也曾經提點過他,說這幾家是跟著先皇打天下起來的,如今的圣上也頗為信任。
另,父親也說過,太子仿佛和這幾家都關系曖昧,但馮正信不擔心,太子本性高傲,母家勢大,賈史王薛這四家,對太子而言也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估計也就是隨便敷衍拉攏一下。
且如今和賈璉相交,按規矩,他會承襲爵位,也就是賈府未來的當家人,但賈府罔顧禮法,不顧長幼的事兒,哪怕他一直跟著父親外任,也有所耳聞,想必璉兒在家中也不好過。想到這處,馮正信憐愛的看了眼賈璉。
聊著聊著,突然接收到憐愛眼神的賈璉怎么感覺馮大哥總把我當小孩兒
馬車行到馮家,馮正信還特特把賈璉拽給門子看,“這是我新認下的弟弟,賈家的二公子,以后若是他的帖子來報,一律先送到我那里。”說完又要拉著賈璉進府用膳,賈璉推脫不開,只好隨馮正信進了府。
一路趔趔趄趄,賈璉只好一邊捂著自己的衣領,一邊說“馮大人可在家中小子不請自來,實在該去拜見一番。”
馮正信腳步不停,回了家似乎也讓他很放松,甚至有些興奮,直接摟住賈璉的肩膀往他院子里帶,“今日并非休沐,他正上值呢走,我帶你去見見你嫂子,哈哈哈,她最喜歡璉兒你這樣的小白白白嫩嫩的書生。”
賈璉你剛剛就是想說小白臉是吧也就是這身體嬌生慣養,換了上輩子,我可是比你曬得還黑
快步行到小院,院門口守著的婆子沖馮正信行禮,并報給他老婆的行蹤“大爺回來了,奶奶今兒用了早膳就去了演武場,如今想必正跑馬呢”
兩人又轉到去演武場,只見演武場極大,入口處擺著一長列兵器,場上正有一女子正背著弓箭身著軟甲,騎在馬上疾馳,見入口處突然出現人影,立刻警覺地看過來。
隨后,就在賈璉敬佩的眼神中,直接伸手從背后取箭搭弓,竟是雙手撒開韁繩,僅憑著腰力控馬,然后強弓被拉滿,猛地一松手,箭矢便極速沖著兩人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馮正信拉著嚇呆了的賈璉后退一步,箭矢直直插進方才站立之處前一尺,尾羽輕顫,鐵質箭頭已經完全沒入夯實的硬土地里。
最駭人的是,即便方才一步不退,這箭其實也不會射中他們,如此大的力道和精細的控制度,放到行伍中,絕對是要團團保護起來,以期一箭擒王的神射手。
不等賈璉回過神,女子已經行到身前,高抓韁繩,駿馬前蹄揚起,在他們面前停住,馮正信上前一步同這女子說話“霜娘我回來了,怎么今日興致這樣好你瞧,這是我新認的弟弟,賈家璉兒,多虧了他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