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馮家沒有請安的規矩,但馮承自從開始讀書,都習慣上學前放學后來正院招呼一聲,若遇得上韓如霜吃飯,就一起用。
黛玉昨晚進府,馮承是知道的,但爹娘沒吩咐,他也沒去接。今日他照常過來請安,還想著若是見到了林家妹妹,媽媽也許會吩咐他帶著妹妹玩,沒準兒今日就不用上學了,他喜滋滋想著,腳步也很歡快。
誰知,剛到正院門口,就被嬤嬤攔在了院子外,端著笑臉,說出的話卻很寒冷
“夫人吩咐我專門在這等著大爺呢,交待說這會兒林家姑娘在正房,請大爺回前院讀書起居便是,且這之后,若沒有夫人來喚,請大爺不要來后院,免得沖撞了林家姑娘。”
馮承“”
明明是六月的天,馮承突然覺得好冷,并且有一種獨在家鄉為異客的感覺。
來時歡快的馮承頭頂飄起了一朵烏云,小少年挪著步子慢慢往前院走去。路上碰見正伸展著胳膊,左甩右甩往正院行來的賈璉。
馮承低落的實在明顯,賈璉又是個好信兒的,一把蹦到馮承面前,好奇發問“承哥兒怎么了姨父姨媽又訓你了”
馮承搖搖頭,面色沉重,“無他,只是有些思鄉之情罷了。”
賈璉“你在你家思什么鄉”
馮承幽怨地看他一眼,“是啊,我在我家思什么鄉呢”
說完也不再管他,繼續頂著烏云往外走,留下賈璉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想不明白就不想,賈璉拍拍手,換成用脖子寫米字,扭著頭咔咔響,一路進了正院。
等丫頭報過了帶他進房,就見韓如霜正和黛玉兩人伏案寫著什么。
他湊過去問安,“姨媽,玉兒,這一大早忙啥呢”
黛玉舉起手中的宣紙,脆生生回答“璉表哥起的真晚,我都和姨媽把我要上的課安排好了”
宣紙上面是她剛和韓如霜一塊兒琢磨出來的每日課程規劃,她人小,手上沒力氣,不宜過早習字,因此都是韓如霜在寫,兩人頭碰頭有商有量的,想到一句寫一句,密密麻麻寫了一整頁,看得賈璉眼暈。
賈璉拿過宣紙,“這般多字哪里看得清楚,來來來,哥哥給你重新做一個。”說罷請韓如霜和黛玉在一旁稍待,他走到桌案前執筆,先寫下一橫排日期,今日正好六月十二,便從十二寫到二十,又問“一日上哪些課”
韓如霜接過話,“玉兒早上起來,趁著日出要跟我練內家功夫,再用膳,用過膳要歇一歇,再去上一個時辰的啟蒙課,然后歇晌,下午慢慢的跟我一起活動玩耍便是,她如今年齡小,需得慢慢來,不急于一時。”
賈璉點點頭,豎著寫一列時間,又在對應的時間后面寫上諸如“起床、用膳、文課、武課、歇息、活動”等字眼,看著一目了然。
韓如霜一見就愛上了,拿著宣紙指給黛玉,“瞧你璉表哥給你的安排,規規矩矩明明白白的,就是這需要從左往右看,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