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濤駭然,腿哆嗦了一下就癱軟了下去。
再不制止,以弟弟的脾氣,今天真要見血了,劉初安出聲喝止,“小威,別鬧了。”
府內府外幾十張桌子,受邀的賓客,吃席的百姓,都靜靜看著高舉鋼刀的劉威,不敢出聲。
“哼。”劉威重重地出了聲氣,緩緩收刀入鞘,“俺乃是幽州牧之子,奮勇將軍劉威,都看什么看”
周圍頓時炸了鍋,眾人交頭接耳的窸窸窣窣地說著什么,趙云濤倒在地上,被兩個趙家晚輩扶起。
“小友這個我實在不知”
趙云濤話說了一半,便頓住了,目光向府門看去。
劉初安順著他的目光,也向府門投去,只見那大開的府門正中,站著一個男人。
逆著燈火的光,有些看不清臉,她只看到那人約莫八尺的身高,著一身黑色錦衣,系一根玉帶,寬肩窄腰。
若不是腰間系著長刀,只看那修長挺拔如松竹的身形儀態,更像個世家的端方公子。
那人側過頭,問身邊的家丁,“趙府”
聲音清冽,似是金石交擊之清脆,端得好聽。
家丁看著這位貴氣逼人的公子,有些怯懦地點了下頭。
得到回復,那人徑直走到趙云濤面前,“魏如聞。”
沒有半點客套,魏如聞惜字如金,似不想與人多做交談。
趙云濤咳了一聲,“今日老朽大壽,請魏公子就座,酒菜馬上就來。”
劉初安站在一旁,有些好奇的目光仔細打量著這個男人。
這魏如聞肩寬腰窄,身姿挺拔,極有一種壓迫感,斜飛入鬢的劍眉之下一雙丹鳳眸,那眼神輕飄飄、清冽冽,無甚情緒,比冬日的寒月還要清冷幾分。
薄唇輕抿,清晰的下頜線如刀刻一般,英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接近的薄涼之感。
他手中拿著一幅卷軸,輕輕抖開,上面正是趙云濤的畫像。
“是你”
聽得魏如聞發問,趙云濤側過頭去看,仔細地端詳了片刻。
“不錯,正是老朽”
話音剛落,趙云濤身子一僵,隨后如同被人抽掉了脊梁一般,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魏如聞慢慢卷起畫卷,清冷的嗓音不見半點波動,“三千貫。”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劉初安還未聽懂,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趙云濤,身下滲出大片血來,寒冬臘月,那炙熱的血冒著白氣,向周圍鋪散開來。
“啊”
翠嵐受驚,抓著劉初安的胳膊就把頭埋了進來。
不遠處偷偷吃席的劉威回頭看了一眼,大驚失色,抽出長刀,兩個箭步竄到劉初安身前,將姐姐護在身后。
劉威嘴里滿含著肉,話語都有些模糊不清,“棄刀受降”
魏如聞充耳不聞,纖長的手掌捧著一本小冊子,將筆放進嘴里含了一下,摻雜朱砂的紅墨頓時將他的薄唇染得通紅,在這清冷之上添了份妖媚。
“唔”劉威鼓著大嘴,將食物費力咽下,大喝一聲,“還不受降”
用筆在小冊子上畫了一橫,魏如聞收起冊子,回頭看了一眼劉威,又瞥了一眼劉初安,喉間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
輕輕一躍,魏如聞高大修長的身子凌空躍起,踏上一張桌子,墊步擰腰,翻上院墻,幾個起落就沒了蹤影。
劉威挪了下步子,剛想去追,又顧及身后的姐姐,頓住了腳步。
滿座賓客驚慌失措,尖叫著亂作一團,四散奔逃。
趙云濤身著大紅袍,倒在青石地面上,鮮血襯的紅袍更紅了一分。
府門外,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著,燭光透過染紅的油紙,將雪地照的一片血紅。
寒風呼嘯,似乎還夾雜著,劉初安剛剛說出口的那句,
“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