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被照亮的角落里,堆積著人類各色的眼球,光芒隨著兩人的離去消失后,半吊著一絲眼皮的眼珠轉了轉,直直的盯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順著長廊一直向深處走去,左登能感覺到深淵的氣息離祂越來越近,散發著不詳的,死亡的混亂氣息縈繞在祂周圍。煤油燈的光芒越發微弱,像被什么東西擠壓一般,火苗猛地一跳,完全的熄滅了。
向前走著的腳步頓了頓,左登瞇了瞇眼,隨即沒有任何退縮的繼續向前走。
黑暗無法阻擋兩位高序列者的視線,在無光的長廊走了不到一分鐘后,左登看到了兩只巨型的獅子雕像,一左一右矗立在高大的石門前方。石像的表面已有些破損,上面布滿了陰綠色的苔類,顯得極有歷史感。孿生的巨大獅子面目猙獰,目光兇狠的望著前方,似乎要嚇跑入侵這里的人。它們像守護者一般,永恒的監守著由夢境之地通往深淵的階梯。
站在灑滿鮮血的高大巨門前,左登牽出一縷灰霧,看著那霧氣鉆入縫隙,沒入門中。回身,左登望著一直默默跟在祂后面的伯特利,右手背在身后摩挲了幾下,思索幾秒后,開口道“你在這里等我,我進去看看。”
見詭秘笑盈盈的,伯特利頷首,感知著從前面那扇門里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危險嗎”
“只有我的話,遇到危險也足夠應對,但如果帶上你,就有些累贅了。”
蔚藍的眼暗了暗,伯特利不是很高興的瞟了左登一眼,無奈點頭“好吧,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一天內你沒有出來,我會去找真實造物主。”
歪了歪頭,左登揮了揮手,示意伯特利不用擔心,轉身去推那扇沉重的巨門。
“吱呀”
被血染成暗紅的門發出刺耳的聲,伯特利看著詭秘消失在流露出短暫斑斕的黑暗縫隙中,下一秒,大門猛地合了起來,不留一絲可供窺視的空間。
無法感知到外界,無法感知到形體,甚至連靈視都無法在這里起到作用。左登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莽了,孤身一人跳入這千萬年無人敢進的深淵。
意識逐漸模糊,左登感覺自己如同鬼魅般旋轉著,穿過了充滿液體的無盡深淵。靈體被壓縮,意識大海中傳來劇痛感,像坐在彗星的尾巴上一樣,眩暈的飛馳在空茫的宇宙里。靈魂深處傳來歇斯底里的吶喊,叫嚷著,憤怒著,仇恨著,一切負面情緒簡直要將左登的星靈體撕成兩半。
不知飛躍了多久,或者說掉落了多久,心靈島嶼終于趨向穩定,像兩個人格終于放下武器達成共識。
祂有些疲倦的睜開眼,像經歷了場大戰般大汗淋漓。四周是流動著暗潮的空間,沒有光亮,沒有聲音,這片空間如死域般寂靜。
重力在這里失去了作用,左登的雙腳落在沒有實感的水波上,隨著祂雙腳落地,無數虛幻的場景以左登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很快便將整個空茫的空間填滿。
有些錯愕的看著面前的場景,左登緩緩的走在無法辨別方向的空間。
最先出現的是巨大樹木上的房屋,幾個衣不蔽體的人類躲在上面,警惕的躲著下方的野獸;緊接著是十多人的部落,瘦削的人們拿著制作粗糙的利器,追逐著野獸;黑色的城墻拔地而起,君主被奉上王座,統治人民
隨著左登路過一個又一個場景,祂身上的衣物也隨著場景的交替而變化。祂的潛意識大海充滿寧靜與自豪,卻在看到一片荒蕪時陡然爆發,攪動著心靈島嶼。
皺了皺眉,左登勉強克制住島嶼的晃動,繼續向前行走。
不詳的血紅遮蓋了蔚藍的星球,無數丑陋的怪物自破裂的地底爬出,包容一切的海洋拖拽住外來的侵略者,死亡衰敗降臨了整顆星球,永恒的黑暗隱秘了眷者,巨大的鐮刀砍向外來者的脖頸,耀眼刺目的光芒照亮了俯視者龐大的身軀。
月亮上的紅潮潑墨般流下,像是要將地球也染上同樣的顏色。無數巨大的,看不出形狀的生物盤踞在高空,冷冷的欣賞地面上的慘狀。可憎邪惡低沉瘋狂的擊打聲和駭人笛音單調的嚎叫聲中央,饑餓在瘋狂吞噬人們的心智。
看到這幅末日般慘烈的景象,左登愣在原地,接著,心靈島嶼本就晃動的意識劇烈的震動起來,恨意,怒意,不甘,殺意,連綿的情緒似是要將左登吞噬,拉入崩潰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