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制子'彈旋破夜幕,一秒,兩秒。
“右腕中彈。”降谷收回望遠鏡“她打算撤退了。走吧。”
諸伏輕輕吐氣。
那么遠的距離,他不該聽見中彈者的痛呼。那女人也不會痛呼,看神情與姿態就知道,她對暗殺得心應手,知道被襲擊后的正確反應。
諸伏的胸膛因呼氣陷下去。他有條不紊地收拾裝備,一邊與降谷搭話。
“公安來的很快。看來中谷陽的逮捕工作已經有人做了。”
“是ha吧。他是公安的協助人,知道有犯罪事件肯定會通知公安。”
“零,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白跑一趟”
“總歸也沒任務。”
降谷從消防梯輕輕躍下去。他穿梭在監控死角間,像只身姿靈活的貓。
擺蕩的衣角、揚起的金發。諸伏從未想過有天他們也會像這樣相顧無言,氣氛沉凝的像石膏。
在通過ha的郵件得到線索后,諸伏與降谷分工合作。他負責中古陽相關,零負責川崎相關。
中古陽太好調查了,他的野心簡直擺在展柜里。諸伏甚至對他能忍到現在才進行暗殺表示驚訝,后來發覺他幾乎對里世界一竅不通,才覺得有了解釋。
川崎則非如此。零進行調查的那幾天里,諸伏罕少接到聯絡。即使有時他說想幫助零,也被零以各種方式婉拒。
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像曾經他婉拒零對自己父母被殺一案幫忙調查一樣。他們的目的似乎都一樣保護。
保護。諸伏細細咀嚼這個詞匯。
他們在路燈與暗巷間游蕩,像兩團猝然升騰的鬼火。便利店、馬自達、公園、小攤。東京每個角落都承載了他們的回憶,諸伏會在泡沫一般的夜晚中窺見倒影。
他抬起手臂去觸,那倒影退卻,剩余零藏在鴨舌帽下的面孔。他微歪頭,看上去像是困惑,目光在諸伏抬起的手臂上掃過,卻沒有去牽。
“景”
喊著,零側身,為他擋住路人視線。這是下意識的舉動,零自己都沒有發現。
保護。諸伏腦海中躥出這個詞匯。
零擅長保護他。這是毋庸置疑的,不同于萩原和松田,他們的經歷決定了他們的情感依偎在彼此取暖上。
幼年因父母被殺害而罹患失語癥,諸伏現在回想那段記憶,只覺得像霧一樣飄渺。滲入臉頰的血跡,凄厲的慘叫,罅隙中絕望的光,與倒置的高腳杯紋身。這些倒是一清二楚。
他記得自己在黑暗中待了許久。一開始血從臉頰上滑,景光蜷縮著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能說話,不能發出聲音,他被鐵釘釘在衣柜中,潮濕與鐵銹拖拽他,他眼睜睜看著媽媽被捅穿喉嚨不能說話。他只記得這一句。
而后血微微凝在他頰上,景光的視線被橫向縫隙轄制,他永遠無法看見媽媽與爸爸的全貌,只能一點點挪動視線去拼湊他們破碎的身軀。那刻他奇妙的沒有流淚,只是瞪大眼睛,整個人都像脫水般發干。
他捂緊自己的嘴巴。時間很快又很慢,驟然,有人啟開柜門。景光松開自己的手,他看著哥哥,淚水霎時蜂擁而至。他攥緊手想喊哥哥,心里快喊啞了,咽喉卻紋絲不動。
那時他被哥哥觸碰臉頰,才發現血液已經干涸了。
肢體接觸、擁抱、關懷與“喜歡”,這些放在尋常朋友中肉麻的舉措,恰恰是他們向彼此證明情感的方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彼此相信這份友情,不惜抓著救命稻草般依賴上去。
“你明天有任務嗎”
零不知在沉思什么,他問到第二遍才回應“算是有。野格想讓我和他一起出個任務。”
諸伏點點頭。他又接著說“麥卡倫倒是說了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