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心想,好樣的。
初步檢查里,他的右腿情況不容樂觀,需要盡快送醫。但通空橋附近所有交通都被堵了,爆炸的訊息足夠聞風而動的鴉群前來奪食,現在正聯系交通部清理交通。
松田稍稍緩點,先拿回手機敲簡訊。
從發覺歹徒到現在,心理問題拆除問題救援問題一個接一個往下壓。松田整個人被吊到高壓線足足近四小時,此刻握住這個小小的翻蓋手機,才感到塵埃落定。
那個不知名傷員不在安西統計的數目內,伊達航匆匆約了救護車來時叫他,便投入進緊急搜救中。
除他外沒有人受險遇難,這是在歹徒持有大量槍械與爆'炸物的情況下。足夠證明安西組的行動多么有力,出色。但松田不是問這些,他更想詢問第三枚炸彈的詳情。
“松田君先休息吧。”山村面有菜色“安西姐她,她我之后會轉達。”
這種態度顯然不對勁。
耳鳴回復,松田后知后覺接收到了外界訊息。
安西正站在一名西裝革履的青年面前,兩人成劍拔弩張的對峙形式。她冷眼抱臂,而青年舉著份文件訓斥什么,神情控制不住地飆出怒意。
他們旁邊是警戒線。警戒線外,最內層是各類媒體,攝像機與話筒從警戒線外伸入,活像刺猬的刺被反擠到體內。往后是占據頭排的群眾,有三分之二手上都舉著黑紅色紙張,面紅耳赤地奮叫著“警方無能”,爭先恐后抬高手臂,像即將落斧的劊子手,又像要混進輕飄飄的霧氣里。那些神情簡直令人生厭,松田感到自己身旁傳來響動,而后是山村跑下,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喝罵中蹲在一旁干嘔。
他眼下還有勞累過度的青紫,生理性淚水激出,愈發洶涌。
等到安西以句斬釘截鐵的話作為結束語,那青年攥緊的手將紙張揉成一團。他氣得渾身發抖,追上前,一把攥住安西的手腕。安西條件反射反手擒他,又被青年身后的保鏢擋下。
“你真覺得你能擺脫家族嗎”青年面露狠色“不可能安西千影你帶著這個姓氏,就要一輩子和安西家一榮俱損”
安西冷笑。她覷過輕飄飄一眼,就朝另邊走。當她靠近警戒線,驀然被幾雙手抓住領子。最用力最粗暴的是個壯漢,他牢牢扼著安西,唾沫星子和猩紅眼眸一同射向安西,似乎罵著骯臟難聽到詞匯。
安西僅僅看著他。她沒有動手,反倒是旁邊有個女警看不下去。她踩著高跟過來,三兩下將那壯漢的手狠狠撇開,動手時短發利落地飄,領口s1sd的徽章熠熠生輝。
壯漢頓時撲上前,想用另只手去扇打她,那女警冷笑,剛要上手擒好,忽被安西猛然扯到身后。
啪
安西的脖頸霎時出現掌印與血口。她垂眸掃過,涼聲“這可以判為襲警。”
那壯漢還要吵,還要動手,安西卻已護著女警退后。她比在場任何警員都擅長應付刁難,撩完那句話就不再搭理對方,只將身后女孩的證件拿過來一掃,道“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皺眉“是。”
她穿著職業裝和高跟,干練,精英,剛剛出手兩下比同期利落許多,卻仍然逃不開在這兒守警戒線的命運。安西替她整理動手時翻亂的衣領。
“這種人,”安西說,“以后不要理。否則他有千百種方式讓你成為出手傷人的女警,而那些愚蠢懦弱的和事佬不會有一個站出來說你在規章制度內辦事。”
手指落下。安西輕輕撫過她領處的徽章“因為你是女警。”
那一刻,佐藤能看到安西身后鋪天蓋地的灰霧與尖鳴,排山倒海般朝警戒線內壓來。攝像頭是冷白,眼眸是猩紅,天空是青紫,全世界都在用扭曲猙獰的視線俯瞰他們領口的s1sd,而她矮渺若螻蟻,淚水傷痕甚至委屈,全都卑不足道,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