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意的是當年嫁到宮里時官家對曹家不聞不問。
按理說冊立皇后時要給皇后的娘家賞賜財物來減輕負擔,畢竟是要嫁到天家,嫁妝不能草率。
但是官家并沒有。
她的嫁妝是她叔叔一家準備的,為了給她
籌備嫁妝,家里的負債多到還了十幾年才還清。
她出身真定曹氏,乃是將門之女,祖父曹彬馳騁疆場數十年,先后參與平定后蜀、南唐、北漢,為大宋立下汗馬功勞,連真宗皇帝都說過“國朝將相家,能以身名自立,不墜門閥者,唯李昉、曹彬爾”。
但是近些年來朝廷越發畏戰,朝廷畏戰,文臣打壓武將,武將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即便是真定曹氏也逃不過這種打壓。
曹家看上去光鮮亮麗,其實家底已經沒剩下多少。
武將難掌實權,叔叔被調到西北時恰逢西夏犯邊,朝廷壓著供不上糧草,逼的叔父一度返回真定招兵買馬,家底兒早在那時候就已經被掏空了。
后來叔父被調回京城擔任馬軍副都指揮使,三衙頭頂還壓著個樞密院,武將在邊關還能指揮作戰,在京城就純粹是個擺設,還是誰來都能踩一腳的擺設。
可憐叔父一生小心謹畏,卻在來到京城后不久便因病去世,臨終前還惦記著她這個侄女在宮里過的好不好。
官家明知婚事對曹家而言是個極大的負擔卻依舊袖手旁觀,她身為皇后不能老想著娘家,但官家這么多年來看著她叔叔一家艱難還債卻不聞不問實在讓她心寒。
滿朝文武都知道皇后的嫁妝應該來自宮廷內庫,官家會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的。
朝臣不讓他立他看中的女子,他就在別處使性子,左右已經遂了朝臣的意另立中宮,朝臣知道禮數不妥也不好再說什么。
可天子和朝臣之間的博弈,她曹家又做錯了什么
所以她后來想辦法把侄子調到京城,又把外甥女接到身邊教養,官家靠不住,她也不是非得做個端莊守禮沒有私心的好皇后。
曹皇后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又是那個冷靜溫和的中宮皇后。
宮里談鉛粉色變,中宮的命令下去之后各宮都在打水洗臉洗澡,墻上涂的鉛汞丹砂她們管不了,先把身上的弄掉再說。
皇室在京郊有不少別院,別院平日里有人打掃,將宮里的人全部挪過去綽綽有余。
等皇帝和包拯談完正事準備繼續悲傷的時候,宮里已經沒剩下幾個人。
曹皇后素面不施粉黛等在外間,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淡淡看過去,“天氣漸熱,妾身已經令人將京郊別院收拾妥當,請官家移步別院避暑。”
皇帝看著周圍顏色鮮艷的墻壁悲從中來,商量正事的時候顧不得想東想西,一閑下來立刻又想到他那沒養活的三個皇兒。
他們父子今生無緣,來世一定要再做父子啊。
宮人扶著眼含熱淚的皇帝上馬車,曹皇后扯扯嘴角,跟著上了另一輛馬車。
皇宮的涂料有毒,這毒在宮中肆虐百年,即便拆了宮室一時半會兒怕是也散不干凈。
穩妥起見,他們得在外面多住些日子,要么另選地方重建宮室,要么將皇宮拆了然后一把大火燒干凈,燒完之后散幾年味道然后再重新修建。
不管怎么選
,重建宮室都要花很多錢,這些年國庫緊張拿不出那么多錢,所以官家還是在其他地方安心住下吧。
別院在城外,夏天避暑很是舒適,但是大臣們來往不如在宮里方便,等夏天過去官家還是得重新選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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