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人緣太好,同年太熱情,他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觥籌交錯,推杯交盞,新科進士還沒有被官場的各種潛規則教育過,不管被派去什么地方,只要能當官他們都高興。
周青松運氣好被派去開封府不遠處的宋州谷熟縣當主簿,谷熟縣,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糧食產量有保障的好地方。
“我也這么覺得。”周青松笑的露出大白牙,“而且谷熟縣離家近,家里有事我隨時可以回,我哥也能經常去看我,吏部的大人們真是太好了。”
辦差的地方離家近,
人生大喜啊
蘇景殊端著酒杯坐回來,陰惻惻的威脅道,“你再笑那么開心,我就把你推出去擋酒。”
人的悲歡并不相通,青松兄被派去隔壁宋州,他去的地方卻沒那么近。
京東路登州,吏部直接把他派海邊去了。
以后要是有人說他管得寬他就能理直氣壯的回答我家住海邊,憑什么不能管得寬
“登州還好,子厚兄要去永興軍路商洛縣,那邊已經快和西夏接壤了,再遠還能遠過子厚兄”周青松拍拍他的肩膀,“你可是狀元郎,官家派你去登州應該還有別的想法。”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但是他有預感,這事兒肯定不簡單。
他們景哥兒是狀元郎,還是深得官家喜愛的狀元郎,就算吏部給他選了個登州通判官家也不會同意。
既然官家同意了,那就很定還有別的用意。
不要懷疑他的猜測,他覺得他想的就是事實。
蘇景殊倒是不介意去的遠,就是這地方和他想的出入太大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登州治所在蓬萊縣,蓬萊蓬萊,自古以來便海運昌盛。
那地方與遼東隔海相望,距離只有兩百里海路,原本也是處繁華的商貿之地。
可惜澶淵之盟后朝廷為了禁止宋遼之間的走私便禁了登州海運,支柱產業被禁止,登州下轄蓬萊、黃縣、牟平、文登四縣就這么荒涼了下來,只留下一個沙門島成為罪臣發配之地。
蘇狀元托著臉嘆了口氣,他也覺得他不至于被發配到登州,但是任命下來的時候忽然想到前些天他哥說的朝臣可能又要和官家干仗,弄得他下意識就覺得他可能是個被波及到的無辜小魚。
看看他們這屆進士去的地方,再看看上一屆進士去的地方,條件根本沒法比。
“登州算什么商州算什么”旁邊人樂呵呵說道,“我林才中邕州通判”
邕州,廣西南路的治所,西南第一重鎮,誰都不敢去的蠻夷之地。
他可真是太厲害了。
蘇景殊頓了一下,放下酒杯握住難兄難弟的手,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本屆第一倒霉蛋不是他也不是章惇,而是這位被發配到廣西的探花郎。
西南第一重鎮邕州,聽上去很重要,但是離汴京實在是太遠了,而且那邊少數民族聚族而居,大部分時間都不聽朝廷的話。
也不知道太祖皇帝當年怎么想的,滅了南漢之后沒有繼續往南打,于是先前一直被中原王朝管轄的交趾便趁機獨立了出去。
邕州再往南去多是深山老林,朝廷有心想管也沒法管,派官員去打理的話費心費力還事倍功半,不去打理也沒什么損失,索性放任西原蠻、廣源蠻和溪洞蠻人繼續占著那塊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