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正值春耕,大部分百姓都忙的熱火朝天,但是還有小部分在鬧罷種。
沒錯,罷工的罷,當然,鬧罷種的不是登州的百姓。
剛才在糧倉的時候和小金大腿說過大宋的田地已經好多年沒有正經普查過,朝廷每次說要丈量土地地主豪強就強烈反對,其中高官勛貴沒少在里面摻和。
私藏田產暫且不說,那是逃稅漏稅,被坑的是官府朝廷,更過分的是那些將河灘地沙土地登記成良田來收租的,良田地租高,河灘地沙土地地租低,租出去的是下等田收的卻是上等良田的田租,租地的佃農上哪兒說理去?
租地的佃農不是傻子,他們祖祖輩輩和農田打交道,不可能看不出田的好壞,可周邊百畝千畝都是一個大戶的地,租地是打白工,不租地就是餓死,再不愿意也只能先種著。
種著地能留夠自家吃的還算好的,最怕那種辛辛苦苦干一年最后收成還不夠交地租,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
這不朝廷下令推行青苗法,日子過不下去可以找官府借錢,可佃農都是客戶,客戶借錢需要上等主戶做擔保,租地的地主不愿意給他們做擔保最后還是餓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那還種什么種?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起死。
這事兒動靜很大,不過地主富戶敢這么干肯定有依仗,佃農罷種鬧的沸沸揚揚,地方官府卻都跟瞎子聾子一樣什么反應都沒有,明顯提前有人打過招呼了。
別地兒的事情蘇景殊沒資格管,他也沒打算這時候摻和進去,朝中因為青苗法吵的熱火朝天,豪強富戶這時候把百姓往死里壓榨是自找死路。
鬧吧鬧吧,動靜越大越好,等到民間的事情上達天聽,官家看到豪強這么欺壓百姓肯定能更加堅定推行新法的心。
對不住了同僚們,用你們來襯托他們登州的好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太子殿下一臉復雜,“收斂點兒,你笑的太過分了。”
所以呢?他就是那個上達天聽的工具人?
還有,直接在他面前說這些是不是太不見外了?好歹遮掩一下,他們私底下說悄悄話的時候再說不行嗎?
蘇景殊眨眨眼,“沒關系,我現在聲音也不大。”
街上人來人往,城里十個茶水鋪里有八個都在談論這事兒,他們說的又不是秘密,那些人敢干就別怕別人說。
不過他得提醒小金大腿
一句,就算短時間內沒法大規模丈量田地也不能放任地主豪強欺壓百姓,尤其是最近鬧的正厲害的濰州,朝廷怎么也得派個欽差把事情處理了。
濰州和登州窮的半斤八兩,朝廷不管的話那些佃農就真的要餓死了。
太子殿下很靠譜的應下,“放心,我來的路上就已經把消息傳回京城了。”
來登州要經過濰州,登州這邊都知道濰州的佃農在鬧罷種,他們路過的時候看到的更直觀。
以信差的速度,京城派來的欽差估計已經到了濰州。
其他地方的事情他們暫時管不了,留在登州看熱鬧就行。
趙頊對他的小伙伴很有信心,對素來有正直之名的許遵許大人更有信心,倆人已經在登州干了一年多,不光把官場上的貪官污吏清理了一遍,連著地方禁軍廂軍也沒放過,縱觀大宋所有州縣,應該沒有多少地方比現在的登州更干凈。
城里稍微看看就行,他想看看登州的水軍,看看登州的村落,如果可以的話,惡名遠揚的沙門島他也想去看看。
蘇景殊:……
行行行,好好好,去惡名遠揚的沙門島。
幸好他在登州當官,要是在兗州當官豈不是來個小伙伴就要爬一次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