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他記得他們王相公還有很多未完成的新法條例,其中方田均稅一旦提出來就是得罪全體官僚階層,這才哪兒到哪兒?
蘇景殊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意思太過明顯,不說話也能看出來心里在想什么。
王相公!王大人!王叔!不會這就怕了吧?!
王安石:……
雖然這個主意很值得深思,但是這小子怎么那么欠揍呢?
身為體貼的好侄子,老王真生氣還是假生氣蘇景殊還是能看出來的,既然已經心動那事情就好辦了,“勞煩幾位相公等一天,下官今天連夜擬個章程出來,還請王相公收回那份保甲條制。”
王安石板著臉點頭,“可以,這份公文我收回。”
說著就將那份寫滿了反對意見的公文收了起來。
臭小子跟他爹一個德性,一點不滿意能扯出一籮筐的話,偏偏一籮筐里還都不是廢話。
希望西北別那么快打起來,公文他拿回去好好琢磨,保甲條例過些日子再提。
蘇景殊:額……
那什么,他說的不是這個“收回”。
算了算了,拿走就拿走吧,反正留在他手里也只會氣他。
保甲條例暫時告一段落,韓琦和富弼轉了一圈繼續回去干活,胡宗愈和呂惠卿回司農寺衙門,蘇景殊留在政事堂衙門和韓絳再把募役法的細則梳理一遍。
下月初就要開始試行,一天梳理八百遍都不嫌多。
其實募役法之前在江南和京城一帶都試行過,募役對百姓的壓榨有所減少,但是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他們將之前所有試行的情況都研究了一遍,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地方官身上,
如果遇到的官員是厚道人,就算是服役也不會淪落到傾家蕩產的地步,如果遇到的官員不好相處,就算是募役也能讓百姓元氣大傷。
細則上寫的明明白白,地方衙門每年都要做預算,各個衙門都需要多少人,月俸多少,一共需要多少錢,然后根據預算來收助役金。
能按照規矩辦事那最好不過,就怕地方官不好好做預算隨便亂收錢。
家底不厚心里就沒底氣,不管是皇帝還是官員還是百姓都有這毛病,這大概是他們天.朝人民的通病。
就拿現在的地方衙門來說,每年的稅收上來后留夠地方用的其他全部上交京城。
衙門每年做好的預算是一個數目,但是很多地方不會只留下預算的數目,他們還要以防萬一,要多留些錢來防備意外,而這個“多留些”的彈性就大了,有的多留兩三成,有點能多留兩三倍。
意外不可避免,這種在官場上是默認的,只要不做的太過分,京城一般都會睜只眼閉只眼。
只是正常的稅這么干也就罷了,助役錢是在正常的賦稅外另外加的一種稅,雖說這個稅讓百姓不用再服差役,但是交錢的事情總歸不會讓人高興。
額外的賦稅正常繳納還行,要是地方官衙做預算的時候習慣性的用翻倍的法子來抵抗風險,需要交助役金的百姓肯定要有意見。
條例細則寫的再清楚到地方官手里也會變個樣子,之前的青苗法已經詳細到不能再詳細,地方官施行的時候還是得根據地方情況修修改改,所以募役法肯定也是這樣。
光靠他們瞎琢磨沒用,究竟能冒出什么問題還得試行之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