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差不多,都一樣,反正之前的監軍都不行。”
“就是就是,加起來都比不過咱們蘇大人。”
……
“過獎過獎,也沒有那么厲害。”蘇景殊搓搓胳膊,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被熱情的將士們給嚇的。
別夸了別夸了,他臉皮這么厚都不敢說他能比之前的所有監軍都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弟兄們別夸了,這樣壓力真的很大。
狄青笑瞇瞇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不慌,只要你別刻意針對,在弟兄們心中就都比之前的監軍強。”
蘇景殊:!!!
“西北軍的處境已經這么艱難了嗎?”
狄大元帥聳聳肩,“這兩年有公主撐腰已經好多了,以前是什么情況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
文治武功都是功績,西北這邊沒太平過,百姓要承擔的徭役賦稅比中原重很多,一旦開始打仗連軍費也要分出一部分讓百姓承擔,所以這邊的百姓和官府的關系極其僵硬。
文官想在這兒l作出成績難于上青天,比起安撫怨氣沖天的百姓,反而是軍功方面更能指望。
地方州府的兵馬都監大多是知州、通判、知縣兼任,軍中打仗重陣圖,武將統兵作戰必須帶著陣圖靠布陣來作戰,而陣圖都掌握在領軍的文臣手里,沒有陣圖的話就算打勝仗也可能會被文臣找理由治罪。
先前慶州那邊就是這樣,李復圭派武將帶兵去攻打西夏營寨的時候給了他們陣圖,三千人打十萬理所當然的慘敗收場,那家伙又收回陣圖說他從來沒給過,是那些武將自作主張才讓軍中損失慘
重。
如果他沒有過去,這事兒l或許就這么糊弄過去了。
邊軍就是這樣,帶兵打仗是武將的活兒l,指揮戰事是文臣的事兒l,打了勝仗是那些文臣指揮有方,打了敗仗是武將自作主張。
文臣在打壓武將的時候格外團結,很多時候武將都是有苦說不出。
一說打起仗來武將不聽指揮了,有多少是真的不聽指揮?又有多少是文臣指揮失當推卸責任?
蘇景殊嘆氣,“子曰:將能而君不御者勝。”
狄青撇撇嘴,“要是所有領兵的文臣都明白這個道理,西北也不至于現在這個樣子,一個個的連《孫子兵法》都讀不明白就覺得自個兒l有太祖皇帝的能耐,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信心。”
《孫子兵法》上寫的明明白白,將領有才能而國君不加干預者能取勝,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敵人又不會按照陣圖來進攻,他們拿著陣圖去防備有個屁用?
蘇景殊:……
這話他真沒法反駁。
太祖皇帝是武將出身,后來當了皇帝也依舊在皇宮里指揮前線作戰,不過太祖皇帝雖然指揮作戰但是給前線將領留了足夠的自由和權力,就算將在外不聽指揮,只要打了勝仗也不怎么追究。
就是吧,后來繼位的太宗皇帝沒啥真本事卻偏偏覺得自己是個不世出的領兵天才。
戰場上最怕的就是瞎指揮,太宗皇帝那指揮水平、算了、他怕說了之后大半夜的有鬼找上門。
太祖皇帝在位時雖然防備武將但是沒有防備到現在這種地步,那時候只是崇文,“崇文”和“崇文抑武”還是不一樣的,士大夫階層能傲慢到如今這個地步太宗皇帝功不可沒。
畢竟不是哪個皇帝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惟奸邪無狀,若為內患,深可懼也”這種話。
外患只是邊事,邊事都能防備,只有武將造反最可怕。
聽聽聽聽,這是皇帝該說的話嗎?
外患要是那么不重要,他高梁河車神的稱號哪兒l來的?
太宗皇帝兩次北伐失敗,之后便有軍中將領試圖擁立太祖皇帝之子為帝,不過這事兒l后來沒成,還讓太宗皇帝更加忌憚武將,之后再選武將首選就是要聽話,能不能打仗反而不重要。
從那之后,大宋的武將晉升就陷入了一個怪圈,只要老實聽話就算不會打仗也能升官,要是有勇有謀卻不聽指揮反而很難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