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說了聲“謝謝”,想了想,又道“聽說你向周員外借錢”
這是陸雩從早晨來買朝食的鎮民口中所得知。
季半夏也沒有瞞他的打算,見他主動提起,便道“嗯,上次在縣里醫館的醫藥費不夠。家里沒有余錢了,我便向他借了些。”
陸雩想,如若換成原主,此時大概早就大發雷霆了。
因為原主好面子,生平最討厭借錢。他擔心借錢一事流傳出去,自己會在同窗間抬不起臉面。
而且周員外可不是什么好人,地主都是無利不起早。他借錢給季半夏,八成也是圖謀陸家藏書。
說完,季半夏靜等陸雩的反應。
出乎他意料,陸雩顯得很平靜。甚至,還勸慰她說“還錢的事不急,以后早點鋪每日結賬,你應留些錢給自己。”
“為何”季半夏目光緊緊盯著他。
陸雩“工資不,月費呀。你每日這么辛苦,給你酬勞是應該的。”
他一副為她著想的模樣,令季半夏有一瞬間的怔然,不知道他葫蘆里在賣什么藥。
從前,陸雩只想盡法子從他手里要錢,從未像現在這樣,反過來要給他錢。
大概自知兒子不靠譜,即便季半夏是外人,陸母臨終前也毅然要將家中的財政大權交給她。
想著就算她貪也無所謂了。要是把錢交給兒子,第二天估計就會被全霍霍光了。
事實上,知子莫若母,陸娘猜得一點不錯。
這一年來,就算有季半夏在,陸雩也將家財揮霍得所剩無幾。
課本、買筆墨紙硯、買衣物鞋襪吃食他有無數個理由管童養媳要錢,后來實在要不到了,就私下偷。
“那你覺得,要給我多少酬勞”季半夏問。
陸雩想了想說“每月凈利潤的三分之二”
“你確定”季半夏看著他,玩味道“那你讀書的嚼用可就不夠了。”
“無妨。”陸雩認真地說,“我的開銷我會想辦法,你先緊著自己。”
要不是季半夏,這個家早就散了。
在陸雩看來,她拿錢是應該的。這個年紀的花季姑娘開銷正是大時候,要買雪花膏、衣衫首飾而原主一柜子不同色的衣袍,季半夏卻只有翻來覆洗換的兩件粗呢裙,他深感心酸。
陸家對她實在太差。
現在換作他當她的家人,他會盡力去彌補。
隨后陸雩又問季半夏她跟周員外借了多少錢。
季半夏說五兩銀子。
陸雩心想也還好,不多。不過他眼下對大周的銀錢購買力沒什么概念。
季半夏收拾好東西就回屋補眠了。
陸雩揣著三枚銅錢出門,頗感新鮮,打算逛一逛這鎮上的商店。
因為不是趕集日,街上相對冷清,但還是有稀稀拉拉擺攤的小販。
他先走進一家米糧店,“老板,你這米糧多少錢一斤”
“糙米五文錢,精米二十五文,一斤上好的紅薯只要兩文錢呦陸小公子,你要點啥”
“我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