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三萬,孫無蹤也參與其中,那時才五六歲的趙攔江,抱著趙逸,躲在一處枯井之中,眼睜睜看到宇文天祿,以長槍將他最疼愛的人挑在了槍頭。
那夜,定州城火光沖天,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從大明版圖上徹底消失。直到現在,定州城依然是一座廢城,如今斷瓦殘垣,荒草叢生,早已不復當年西南第一要塞的名望。
這是趙攔江心中一生的痛苦。
他永遠也忘不了,宇文天祿離開時,向自己藏身之處那冷漠的一瞥。
那眼神,冷酷之中,又帶著一絲憐憫,決絕之外,又飽含一絲苦澀。
從那夜起,一顆復仇的種子,便種在了趙攔江的心中。
四年前,他在西陲戍邊,將太子項活捉,向宇文天祿獻俘時,曾動過殺念,然而在那一瞬間,宇文天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也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實力,隔著并不是一江一河,而是萬水千山。
那一刻,他退縮了。
但此時此刻,面對孫無蹤,他決定放手一搏,因為孫無蹤要殺蕭金衍,自己欠了蕭金衍一條命。
大堂之內,陷入一片沉寂。
三人圍攻孫無蹤,取勝的幾率渺茫,但三人目光之中,透著一股堅毅。
孫無蹤一點也不著急。
三人也在尋找機會。
……
京城,陶然亭。
十五年前,宇文天祿封爵安國公,重修府邸,皇帝朱立業將陶然亭一并賜給了宇文天祿。陶然亭修得古樸厚拙,地勢又佳,深得宇文天祿歡喜,閑暇時分,他便來這里或飲酒、或對弈,或沉思。
南北亭柱上,有一副對聯,上聯是:似聞陶然開三境,下聯是:來與彌陀共一龕。
這副對聯出自當朝大儒、前翰林院李東野的手筆,字遒勁有力,龍飛鳳舞。然而李大翰林五年前因“杜門詩案”被革職,流放千里外的流州,他的所有詩集都被禁絕焚燒,只有安國公府中的一套,保留下來。杜門詩案后,宇文圭曾建議將這副對聯換掉,卻被宇文天祿斥責一頓。
已是深夜,宇文天祿與玉溪道長,正在陶然亭上對弈。
大明國師的三名護法,毛臺、金劍南、武良夜站在遠處,禁制其他閑雜人等靠近。
一番棋局廝殺,七八十手過后,十幾顆黑子已然連成一片,如化作一團黑龍,將白子困在其中,張開大口,咬了下去,須臾間,白子死傷一片,玉溪道長汗流滿面,白子困于手中,似在絕境之中,尋到一條生路。
宇文天祿也不著急,飲了一杯赤水酒,等玉溪道長落子。
玉溪道長問,“蕭金衍一定要死?”
“蕭金衍必須死!”宇文天祿淡淡道,“之前我還不太確定,但自那夜,他在楚狂刀空間之內種下的那一枚印記后,我便斷定了,他就是藏匿在人間的那一柄劍。”
金刀不死,隱劍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