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眾人在船上行駛月余,數十日舟途勞頓,腳不著陸,別說是人,就連呂公子都要發瘋了,一下船就跟著一頭母驢身后,要做那茍且之事,幾個人拉都拉不住。
二來,船上補給消耗的差不多,李大準等人要在九江采辦一些食物。此外,入了十月,天色漸冷,要采辦一些衣衫及取暖之物。
三來,李大準常年跑西川線,在這里有不少朋友,這趟出行,他從蘇州進了百匹蘇錦,在這里拜訪朋友,順便找機會脫手。再置辦些財貨,入蜀中后賺取差價。在商言商,本是無可厚非之事,這也是他們的營生之道。
李大準下船請了十來個纖夫,將船拉到淺水岸,拋錨停靠,又去官兵哨所交了銀稅,辦妥了手續,當然也少不了花一些人情。
蕭金衍三人站在船上,眺望九江碼頭,雖已立冬,碼頭之上依然商船林立,到處都是四處攬活的纖夫、拎著竹籃四處叫賣吃食的婆子,還有衣衫襤褸的乞丐穿插其間。
蕭金衍道:“不愧是號稱‘天下眉目之地’,這九江碼頭比起蘇州碼頭來,要繁華多了。”
“到了九江,若不去趟廬山,不嘗嘗廬山三石,未免也太過可惜了。”李傾城道,“反正左右無事,不如今日去城內轉轉?”
蕭金衍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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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廬山三石?”
“石雞、石耳,石魚。”
蕭金衍一聽,嘖嘖道:“石頭也能吃?我牙口不好,恐怕無福享受了。”
李傾城沒好氣的解釋道,“石雞,不是雞,而是生在山澗的一種刺蛙,肉質鮮美,入口即化。烹飪時,以蔥姜、辣椒烹炒,然后熏制,配以白飯,乃人間美味。”
“那石耳又是何物?”
“石耳,不是耳朵,乃山陰石上的一種菌,用來煲湯,味道醇美,回味無窮。”
蕭金衍哦了一聲,“那石魚也不是魚了?”
李傾城道:“就是魚。”
蕭金衍一臉羨慕,“同樣是活了二十多歲,為何你這么優秀?”
李傾城一副你沒見過世面的不屑表情望著他,道,“說起吃,我可以給你講三天三夜,因為我是李傾城。”
金陵李家三少爺,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吃過、穿過、見過的,又豈是李傾城這種過期的暴發戶、趙攔江這種窮孩子出身的能相比?
這番話,別說蕭金衍,就連在旁邊李金瓶聽得都一臉向往,不由感慨道,“每次來九江,爺爺給我買個九江茶餅嘗嘗就不錯了。”
蕭金衍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們三人就陪師父同游九江城,反正李傾城有的是錢。”
李傾城說,“我沒錢。”
蕭金衍指了指趙攔江,“趙公子買單。”
趙攔江一臉冷笑,心說老子吃飯什么時候給過錢,卻也沒有說破。反正一起出去,只要臉皮厚,能撐得住,到最后,總會有人買單。武功比我趙攔江高的海了去了,但比臉皮厚,我趙攔江還沒輸過誰。
船上,徐供奉、齊百虎等人在看守,李大準已入城訪友去了,倒也沒人阻攔他們。
剛一下船,碼頭上就有一大嫂湊了過來,“小兄弟,住店不?一百文一夜,有熱水、能洗澡,要是肯花點銀子,還能請隔壁天上人間的姐兒過來給你們唱一曲《琵琶行》,小酒一喝,生活美滋滋,怎樣?”
四人沒有理會她,繼續前行,那大嫂不依不撓,“我們還有鐘點房……”
蕭金衍回頭問,“有網嘛?”
大嫂連擺手,“我們店干凈的很,連蒼蠅都沒一只,怎么會有蜘蛛網?”
蕭金衍哼哼道,“沒網,還好意思開店。”轉身就走。
那大嫂在后面納悶,什么時候流行這個了,難道是京城最時興的東西?見又有客人,又湊過去道,“客官,住店不,百文一夜,有熱水、能洗澡,對了,還有網!”
四人入城,一邊閑逛,一邊買些小吃食。
李金瓶經常在九江停靠,但爺爺很少讓她入城,就算進來,也都一步不離,更不會亂花錢。今日三個徒弟帶她游覽九江城,三人簇擁著一人,心中難免有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