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自幼清貧,三年前得了守門卒一職,家境略好轉一些,他父親在世時,本來給他說了一門親事,誰料還未等納吉,父親一場大病去世,親事也不了了之。
李不凡家中許久沒有客人,這頓晚飯,他特意煮了一鍋白米飯,家中腌制了一些泡菜,又切了一塊去年冬天存下的熏肉,勉強湊成一桌。
李不凡道,“今日與兩位相識,便是有緣。只可惜,家里沒有酒,無法與兩位大醉一場了。”
蕭金衍道,“都說你們赤水酒,酒烈又不貴,我去買些來就是。”
李不凡卻道,“如今只怕是有錢,也很難買到正宗的赤水酒了。”
中年儒生眉頭微微皺,“這是為何?”
李不凡解釋道,“今年以來,橫斷山調兵遣將,動靜很大,能夠運進來的糧食變少,糧食價格飆升,官府已經下令禁制民間私釀酒水了。如今隱陽城唯一能買到酒的,便是李記陳釀了。這家店是知府小舅子開的,一斤將近百文,價格貴得離譜,喝起來又跟兌了蜂蜜的馬尿一般,不喝也罷。”
中年儒生道,“糧價多少了?”
“月初時,斗米八兩,過不了多久,恐怕要破十兩了。”
蕭金衍心中盤算,若按這個價格,一斤米也將近八百文了。李傾城、趙攔江那一批糧食,里外里也將近一萬多兩銀子。
“怎么這么貴?”中年儒生道,“隱陽城六萬百姓,一月所需糧食不過五萬石,朝廷每月往這邊運糧將近三萬石,還有些糧商每月也將近兩萬,這米價都快趕上京城的三倍了!”
李不凡嘆了口氣,有些不滿道,“五萬石糧食,恐怕至少有三萬石進了城主府了。聽說城主府的十萬糧倉都快裝不下了,他們不放糧出來,百姓就算有錢,又能去哪里買?”
“糧商呢?”
“自打年初以來,隱陽商道上盜匪猖獗,運往隱陽的糧食,十有七八都被劫走,糧商也不敢往這邊運糧,況且,就算運到隱陽,還沒到米店,就被城主府請進了府內。一斗米二兩銀子。”
聽到這些話,中年儒生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蕭金衍道:“老弟,那我們更不能在你這里混吃混喝了。”
李不凡卻笑道,“你放心,我一月半石米的俸祿,你們還吃不窮我,更何況,我還有別地吃飯的辦法。”
中年儒生問,“你也學他們那般抽人頭稅?”
糧商貨商入城,都要在官府繳納一定入成稅,但納稅這種東西,學問很大,納多納少,基本都是城門校尉說了算,所以城門卒雖然職務不高,油水卻頗為豐厚。
李不凡聞言,憤然道,“你們也太小瞧我李不凡了。我李不凡,有手有腳,不賺這些黑錢。”他指了指墻上掛著的一張弓箭,“不當值時,我就去城外打獵,一月下來,也能賺個幾兩銀子,你們吃的這熏肉,也是去年我在山中獵到的一只獐子。”
中年儒生笑著道歉:“我誤會小兄弟了。”
無酒不成席,蕭金衍吃到一半,對二人說稍等片刻,過了沒多久,便搬著一只木桶回來,打開酒封,便聞到香氣四溢,里面裝滿了通紅的酒水。
(本章未完,請翻頁)
李不凡道,“這是波斯葡萄酒,你從哪里弄得?”
蕭金衍哈哈一笑,“李記陳釀又不是很難找,不過他們賣的赤水酒我嘗了一口,確實難喝如馬尿,我就搬了一桶葡萄酒過來。”
“應該不便宜吧?”
蕭金衍尷尬一笑,這桶葡萄酒是他順來的,哪里知道什么價錢,于是撓撓頭道,“酒,是給朋友和知己聯絡感情的,談錢,太俗!”
不消片刻,三人飲了半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