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張臉,正是這張臉的主人,二十年前,親自下令官兵屠殺定州百姓,害得他家破人亡,若不是他與“胞弟”趙逸躲在枯井之中,恐怕此刻早已成為了刀下冤魂。
如今的定州,已是一座鬼城。
而此刻,正是這個人,將他從李仙成刀下救了下來。
他心情有些復雜,旋即一股復仇之焰,從胸中燃起,他握緊了手中金刀,暗中蓄力。宇文天祿聲音傳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換作我是你,我會保留實力,待刀道大成之時,再來復仇。如今的你,不堪一擊。”
“不堪一擊!”
這四個字,如刀子一般戳在趙攔江心頭。宇文天祿的實力,他今日領教過,李仙成斷城刀全力一擊,他僅用兩根手指就破掉了,這份實力,自己再練十年,也未必是他對手。
他心中生出一股沮喪之意。
這些年來,復仇二字,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他苦練刀法,又傳承了金刀、狂刀刀意,武功晉半步通象境,到頭來,被宇文天祿“不堪一擊”四個字,徹底擊碎了。
他向宇文天祿吼道,“為什么!”
他在質問,當年宇文天祿為何屠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他在質問,為何宇文天祿會在今日出手相救,但宇文天祿沒有回答。
或者說,不屑于回答。
他雙手背負,望著隱陽城,城內百姓川流不息,似乎對將要到來的大戰,毫無反應,道,“這是我第一次登上隱陽城頭,西陲邊城,能有這番盛景,難怪李秋衣傾盡生命,也要守護于此。只可惜……”
宇文天祿略微一頓,道:“不出數月,這座隱陽城,便會化作一片廢墟!”
趙攔江冷冷道,“就如當年,你在定州的所作所為?”
聽到定州二字,宇文天祿臉色陰沉,不過他乃高傲之人,事已發生,他不會辯駁,問蕭、趙、李三人道,“殺一人,救百人,你們殺或不殺?”
李傾城望著這位權傾天下之人,淡然道,“不殺。”
宇文天祿道:“愚人。”
蕭金衍搖了搖頭,“一人我要救,百人我也要救。”
宇文天祿道,“貪人。”
趙攔江卻沉默了。
宇文天祿見他不語,又道,“你雖不說,心中卻作出了選擇。我再問你,殺一你親人,救百人,殺或不殺?”
趙攔江依舊不回答。
宇文天祿繼續追問,“殺三萬人,而救天下人,你殺或不殺?”
趙攔江面露青筋,怒然道,“這不過是你借口而已!”
宇文天祿長嘆一聲,“終究一日,你會懂的。”
說到此時,他向城南朱雀坊虛望了過去,二十年前,正是因為他的一個決定,讓他辜負了最心愛的女人,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姑娘。
“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宇文天祿一臉正容道,“我等著。不過,三日之后,金刀王的大喪之日,我希望能見到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