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天祿將手垂了下來。
漂浮在半空中的吸星石,盡數落在了地上,變得暗淡無光。此時的宇文天祿,如同蒼老了幾十歲,兩鬢間黑發,竟變成了一片灰白。
李純鐵淡淡道,“在這時,散去一身功力,值得嘛?”
他望著這位明爭暗斗了二十年的老對手,不由一陣唏噓。
蕭金衍見狀,才明白,先前他用吸星石將全部真氣吸走,并不僅是為了祛掉梨花針,而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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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功力散去。
與赫連良弼、喀巴活佛一戰,他幾乎一次性耗盡了全部真氣。蕭金衍想不明白,忍不住問,“為什么?”
宇文天祿并沒有任何留戀,道,“此戰之后,北周戰略失誤,以薛懷的能力,擊潰北周是遲早之事,西楚更不足為慮,天下大局已定。除了李兄,恐怕沒有人能阻止他的計劃了。”
宇文天祿又道,“幾年前,王半仙找到我,跟我說起你們的誅仙計劃,我并不認可,我們的對手太過強大,若是硬碰硬,怕是沒有絲毫勝算。所以我暗中策劃了毒丸計劃,但終究還是失敗了。”
蕭金衍記起,宇文天祿曾說過,若要對付井外捕食的獵人,那就為他們送去一只有毒的青蛙,稱之為毒丸計劃,蕭金衍覺得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卻不知為何到頭來,宇文天祿放棄了。
李純鐵道,“陛下成全了你,為了防你,又栽培了我,他心思縝密,非常人能及,此番想來,以丹青生之能,試了數次,始終無法畫出那人,確實是我們失算。”
他略一停頓,自嘲道,“誰能料到,我們千方百計想殺之人,卻是左右了我們多年的主子。有件事我不明白,當年我們帶人攻打書劍山時,他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永王,又是如何混入書劍山,又如何逃出來的?”
宇文天祿道,“當時,我不過是他手下一客卿,你們從書劍山逃出來后將近半年,永王始終將自己關在府中,對外聲稱染了風寒,閉門謝客,想必那時起,他便暗中修行書劍山中的武學了。”
兩人并未商議出所以然來。
一則是因為兩人對手已久,之間始終有些隔閡,二則是,宇文天祿也好,李純鐵也罷,他們都天下的英雄,卻不是一路人。
天色漸晚。
李純鐵道,“陛下讓我取你首級,這話并非虛言。”
宇文天祿苦笑一聲,“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我早已料到了。征西軍數萬軍士的性命,說到底,還是我的責任,以陛下性子,這個罪名肯定是加在我頭上。”
蕭金衍道,“就如當年定州之事?”
宇文天祿道,“你們還年輕,有些事現在不用太明白。這個天下,就交給趙攔江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蕭金衍聽到這番話,這些時日來,兩人同行江湖,一起去地窖偷酒,還攛掇他追回當年情人,想到這些,心情不由沉重起來。
“告訴趙攔江,老子的命,輪不到他來取了,打幾場勝仗,好叫拓跋牛人知道,咱們大明后繼有人!”
蕭金衍點點頭。
“朱雀坊的那位,老夫這輩子最得意之事,便是遇到了她,最后悔之事,也是遇到了她,不要打擾她的生活。”
蕭金衍又點頭。
“她喜歡牡丹,若有機會,幫我送幾朵過去。”
宇文天祿似乎在交代后事一般,將若干事,包括一笑堂、比目的安排,還有大都督府中人員等等,事無巨細,一一叮囑給蕭金衍。
最后,宇文天祿道,“宇文天祿一生無子,獨有愛女,自幼視為掌上明珠。在這個世間,尚書之子也好,侍郎公子也罷,就算皇帝老兒,也別想娶老子女兒,我將她托付于你,蕭金衍,你若辜負了她,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蕭金衍點了點頭,鼻子一酸,將臉別過去,落下淚來。
宇文天祿交代完畢,對李純鐵道,“李兄,動手吧。”
旁邊那只大黑狗,發出低沉的吼聲,向李純鐵這邊邁了幾步,眼神之中,兇光大現。
李純鐵從容道,“宇文兄,實不相瞞,來招搖山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定州!”
宇文天祿臉色微變,顯得十分不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