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少奶奶,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段沒身段,怎得三少爺會看上這種人!”說話之人叫小碧,以前是服侍老夫人的。
又一嬤嬤道:“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的草雞,就算站在樹頭,也永遠別想變成鳳凰!”
在人前多么恭敬,在人后就多么惡毒,背后的中傷,遠比正面的恭維要厲害。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和顏悅色,一臉和氣,怎得卻換不來一句好話?她是苦命出身,對于尋常的家務,她自己能做得來的,一般也不麻煩奴婢和嬤嬤,越是如此,下人們就越來越沒有本分。
幾人越說越難聽,絲毫沒有注意到,李金瓶就在門口,幾個正對著門的丫鬟看到了李金瓶,紛紛示意兩人住口。
嬤嬤道,“我說得是事實,就算她來了,我也不怕她。”回過頭,看到李金瓶臉色很難看,“喲,三少奶奶,您來了。”
若是以往在玩船的時候,李金瓶早就動手了,但現在她卻告訴自己,要注意身份,不要輕易動怒。
“我來找點針線。”
嬤嬤道,“三少奶奶身份尊貴,這種粗活,還是讓我們來干吧,當年,我服侍老夫人的時候,她就說,人呢,就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李金瓶見她曾是老夫人,也就是李傾城奶奶的丫鬟,心中有些打鼓,道,“我就是拿點針線而已。”
嬤嬤道,“行了,知道了,等空了,就給三少奶奶送過去。”
李金瓶惹了一肚子氣,回到房內悶悶不樂。
經此一事,牙房里幾個丫頭,對老嬤嬤更是欽佩,“嬤嬤剛才那番話,真解氣,咱們都是尋常百姓,憑什么就低人一等,給他們端茶倒水。”
老嬤嬤心情不錯,開始給這些年輕丫鬟上課,道,“這些新來的主子們,一來就要給他們個下馬威,否則以后,還不把咱們當豬狗使喚?當然了,也要注意火候,太過了,容易惹禍上身,太輕了也就沒有效果。”
丫頭年輕,閱歷比較少,連問,“嬤嬤,那火候怎么掌握?”
嬤嬤道,“剛才跟三少奶奶說話,閃到腰了。”
一丫鬟道,“我給嬤嬤揉揉。”
嬤嬤享受著丫鬟的伺候,很是受用,繼續道:“無外乎幾句話,陰陽怪氣,見杠必抬,陽奉陰違。短短十二字,確是我們的取勝法寶,若運用得當,可以少干不少活呢。”
“跟主子們斗智斗勇,也要分得清脾氣,你攤上三老爺府上的夫人,那自認倒霉,但像今天這位,一來她出身百姓,氣場不足,二來性子軟,不易動怒,所以說話難聽點,既讓她生氣,還不能讓她氣到去找三少爺告狀,以后在使喚咱們的時候,就知道分寸了。”
一丫鬟喜道,“調到別院來,跟嬤嬤見識一番,真得學不少東西呢!不愧是伺候過夫人哩!”
另一人道,“那是,就連李管家,見到嬤嬤都要避讓三分。”
嬤嬤對幾個新手的弟子表現出來的佩服十分滿意,道,“第一個訣竅,跟主子保持一種平衡,而要想府內混得開,還要靠第二道訣竅……”
說到這里,她故意賣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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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丫鬟們心癢癢,又是果脯,又是蜜餞,揉腿捶背的伺候著,嬤嬤猜到,“那就是狐假虎威,當然了,等你們混到了貼身丫鬟,用處更大。在府里,一句少奶奶讓我來如何如何,誰也不敢違背你。”
像李家府中的仆役,有女眷的一般都是按照地位不同,一個年長的嬤嬤配若干丫鬟。當然,這些人只是干些雜活兒、粗活,真正得主人信任的,一般都是貼身丫鬟。
“那不怕被拆穿嗎?”
嬤嬤冷笑道,“拆穿?都是奴婢,除了緊急大事,誰又敢去找主子們質問?其中的關鍵,你們自己去領悟。”
一個丫鬟拿起筆墨,“這個得好好記下,要認真領會。”
“小蘭你會寫字嘛?”
丫鬟道,“哦,忘了,我不會,不過,有人不會,可照樣拿著筆寫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