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哲行在中午十二點前順利地下了飛機。他估摸了下時間,最后和厲北魚約了晚上六點。
既然都約到這個時間了,厲北魚索性把見面地點約到了一家餐廳。之前溫哲行幫她解決了許多技術難題,她一直也沒像樣地感謝過,這頓飯是她早就該請的。
徐燕妮也沒有車,于是離開公司后,兩人一起坐地鐵往約定的飯店趕。
路上徐燕妮問“魚,你跟大佬哲是中學同學么”以前厲北魚把人拉群里的時候,只說是認識的朋友,沒說過怎么認識的。
“不是啊,是網友。大學那會兒打游戲認識的。”
“打游戲”徐燕妮推了推眼鏡,突然想起什么,“哎他不會就是你大學那個網戀對象吧”
“什么網戀,沒有過”厲北魚捶她,“你等會兒當著人家的面別亂說。”
徐燕妮有些奇怪,她明明記得有那么一出的,難道是她記錯了但她生性對八卦不敏感,或者說她對三次元的男女感情都不感興趣,只沉溺于二次元。既然厲北魚說不是,她也就點了點頭“我才不會亂說呢。”
下班高峰時間,不停有人上車,把厲北魚和徐燕妮沖散了。兩人沒法再聊天,厲北魚就靠在欄桿邊走神。
她跟溫哲行確實不曾明確地“網戀”過,但公允地說,她那時的狀態讓同學誤會,并不能怪同學。
她上了大學以后,不喜歡自己念的專業。和傳統對女性的刻板印象不同,她上中學時理科成績更好,而且是全校數一數二的好,她也覺得自己更喜歡理科,所以考大學時她填的專業全是理工科。
但一個十七八的年輕人,如果沒有長輩的指點,其實對自己要學的專業和未來的就業是毫無概念的。她以為土木工程就是造房子,她幻想自己以后能指著世界上最宏偉最瑰麗的建筑驕傲地說這是出自我之手。但后來她發現,她想象中的事情其實是建筑專業做的,而不是土木專業做的。
建筑和土木的差別,就是一棟建筑物無論室內室外,所有看得到的部分都屬于建筑,所有看不到的部分,比如墻體里的鋼筋和混凝土,比如地底的基坑,這些才屬于土木。她學的課里十門有八門是力學,每天的作業是做不完的計算題,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計算器。
枯燥,乏味,缺少創造力。
她是個渴望挑戰和冒險的人,但如果她敢在計算鋼筋強度的時候來點挑戰,恐怕會是全社會的冒險。她不喜歡這個專業。其實學校原本有一次轉專業的機會,但她期末因為生病沒有考好,錯過了這唯一的一次機會。
那段時候因為心情煩悶,她開始沉迷網游,也是在那時候認識溫哲行的。
她在游戲里選的角色是槍手,形象是個紫頭發的小女孩,于是她給自己起的網名叫“扛槍的小女孩”。某次下副本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圣騎士,名字叫“溫柔一刀”。
圣騎士在游戲里是肉盾。槍手是遠程輸出。按理說肉盾應該在最前面抗怪,輸出們躲在后面攻擊既可。但一來厲北魚是個急性子,二來她打游戲本來就有點找發泄的意思,于是每次有新怪冒出來,溫柔一刀還沒來得及穩住仇恨,她就先等不及對怪開槍了。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扛槍的小女孩經常在地板上躺尸,隊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消耗復活道具把她拉起來。
隊友紛紛指責“槍女怎么回事這么著急搶怪干嘛會不會操作啊”
厲北魚其實也知道自己玩得不好,但她心情已經很煩躁了,玩個破游戲還得再受委屈不成她立刻噼里啪啦打字罵回去“說我干什么,你們操作就很好嗎牧師操作好,怎么會讓我死騎士操作好,怪怎么會咬我還有其他人,你們殺怪動作快點我會死哈,搞笑”
牧師氣得當場退隊。
溫柔一刀“”
厲北魚把隊伍罵散了,也就打算跟這些人不復相見了,沒想到第二天在副本門口遇到,溫柔一刀又組上了她。而且在那之后,只要每次遇到她,溫柔一刀都會組她。
厲北魚問過他為什么,溫柔一刀只說覺得還挺好玩的,而且他想證明一下自己的操作是過關的。他習慣了厲北魚的性格后,每次地圖上一出新怪,他立馬拼手速搶下怪的仇恨值,從此以后再也沒讓任何怪物越過騎士去咬過槍女。當然,這樣做的后果是開怪太多打亂整個隊伍的節奏,大大增加了隊伍團滅的幾率。
再后來,這一槍一騎就被各支隊伍拉入黑名單,再沒人愿意跟他們組隊了。
兩個被嫌棄的人就這么成了固定搭檔,反正他們也不追求練級的速度,每天上線虐虐小怪做做任務,偶爾挑戰一些兩人地圖或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