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鶴也并未全然不懂禮節之人,他也道“謝大人客氣了,我不過是隨意觀禮,不必勞煩,諸位也請歸位吧。”
謝昭寧聽到人群中也響起嗡嗡的議論聲“顧世子爺竟來了這謝家小娘子的及笄禮,聽說他平日都難得出現在世家之中實在是給謝家長了臉了”
又有人猜測道“若不是因著高家而來,今日高大夫人也來了呢”
謝昭寧微勾了勾嘴角。
顧思鶴則徑直走進來,坐在了方才空置的觀禮上位之上,他帶著的七八名護衛也跟著站到了他身后,排場甚大。謝景這才宣布及笄禮正式開始。只是及笄禮如何,關注的人已經不多了,眾夫人娘子都把眼睛貼在顧思鶴身上,他斜靠著太師椅的錦緞靠背了,他隨手端起一杯茶,又用蓋子略微剝開茶沫,品口茶了。他修長的手指如玉般白皙,一看就是少曬太陽的模樣,又猶如彈琴般,放在那張黃花梨的小幾上輕敲了。
一舉一動,莫不賞心悅目,并且帶著十分的從容和優雅。
謝昭寧心里卻覺得很是無語,人家的及笄禮,他穿得如此騷包來出什么風頭
此時,需她將簪子遞給簪者,由簪者給謝明珊簪上。而舉著托盤的侍者,卻在撤盤時不經意間將簪子撞落,正好落在了顧思鶴的面前。謝昭寧正準備去撿,卻見一人在自己面前彎腰,那只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地拾起簪子,隨即遞給她,道“簪子,可拿好了。”
周圍頓時一靜,所有人探尋的目光紛紛
看向謝昭寧,謝昭寧甚至感覺到,就連平日并不關注她的堂祖父都看向了她。
謝昭寧飛快地從他手里把簪子拿過去。
仿若被小鳥啄了一下手心,顧思鶴莫名地覺得掌心一麻。他手指輕握,收回掌心。
畢竟只是個意外,眾人并未在意太多,禮成之后,二伯父、二伯母攜謝明珊謝過來賓,隨即顧思鶴被蜂擁來向他請安的人群包圍,謝昭寧是連他一根頭發絲也看不到了。自然了,她也沒有很想看。
謝昭寧轉身遠離了人群,朝著湖邊走去,她想透口氣。
此時正是初夏,垂柳已經長得格外繁盛,茂盛的枝椏拂在欄桿上,謝昭寧沿著回廊向前走去,只見前方微斜的日光照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邊草木輕拂,而她背后傳來聲音“謝大娘子。”
謝昭寧腳步一僵。
她回過身,果然見一片跳躍的波光之中,顧思鶴斜依著回廊的廊柱,衣帶輕垂,廣袖如云堆,謝昭寧眼神好,一眼就看出來,只他腰間懸的那枚玉怕就是千貫之數,那身云紋羅的衣裳怕也要百貫,他手上那枚玉扳指,恐怕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他正抬頭看向她,眉目間的俊雅看得叫人心里一跳。前兩次他穿著破落,還未曾如此出色,如今謝昭寧看了,也忍不住在心里想,除了身份,滿汴京的娘子都喜歡他亦是有道理的,果然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面對有派頭的顧世子爺,她竟也比面對叫花子顧世子爺多出幾分敬重來。
但想到此人上次利用自己之事,謝昭寧只是淡淡一笑道顧世子爺可有事”
顧思鶴便收回腳,朝她直直走過來。
她看著他越走越近,竟不覺退了一步,她并不想讓旁人走過來時,看到她與顧思鶴單獨在此處,如何能說清呢可隨后他眼睛微瞇,說了句站住。
謝昭寧其實并不想聽他的,只是不知為何腳又站定了,只見他走到自己面前停住,垂下眼端倪她,隨即淡淡地問了句“當日那枚玉佩,你可曾拿過,為何我事后并不曾在你屋中翻到”
謝昭寧眉頭輕皺,她知道后來房間有過翻動的痕跡,她還以為就是顧思鶴所為,那枚玉佩不見了,她也自然以為是顧思鶴拿走了。他竟然沒有拿過那究竟是何人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