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細想之下又沒什么問題。
李治口中所說的籍田禮,和親蠶禮的情況有些相似,不過這是由天子帶頭耕一坺土,由公卿隨同,以示對農業的重視。
去歲大旱,不便行此禮,以防有墮天子威名,今年倒是可以了。
自這春初開端,便已由雪轉雨,想來是個落雨頻頻之年,當然得趁著此時親歷農耕告誡萬民。想必是因春初天時極好,李治才有了這出算盤。
一想到這里,王皇后不疑有他,“臣妾尊奉陛下詔令辦事就是。”
陛下行籍田禮,皇后行親蠶禮,真可謂是帝后各司其職。
想到此番前來安仁殿,既在這小公主身上找到了幾分慰藉,又在陛下這里得了個美差,她的神情松快不少。
此地畢竟不是她的地盤,她只再同李治閑談了二句,便告辭離開了。
她這一走,安仁殿內此前因她到來而緊繃的氛圍也隨之一松。
可算是逃過一劫了
這些宮人臉上的表現看似細微,卻瞞不過李治和武媚娘的眼睛。
兩人相顧一笑,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休息,將這主殿留給他們二人交談。
這些宮女大約是因王皇后的到訪受了不小的驚嚇,不如讓她們各自休整心情去。加之二人本就有些不當為外人聽聞的話要說,就更不需有人在旁了。
武媚娘小心地將懷中的小公主放回了床榻之上,見這不知愁苦的嬰兒還轉頭對著她發笑,忍不住點了點她的眉心,“今天你算是立了個小功,沒哭鬧著把皇后殿下給得罪了。”
武清月眼神無辜,在心中回道,她又不傻,當然知道在什么時候應該哭什么時候應該笑。
此前的哭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活命的機會,是哭得越大聲越好。
現在的笑,則是為了防止母親有被王皇后問責的風險,那笑得燦爛一點也沒什么心理負擔。
可惜不能憑此向著母親邀功就是了。
但想到今日這一出,母親還拉上了李治一并來此,還給王皇后分派了個差事分散注意力,大抵就是怕她在皇后手里出什么岔子,武清月頓時覺得自己這趟穿越,加上方才的演戲,都劃算得不能再劃算。
偶像親自來救哎
就是有些遺憾。
倘若她沒有記錯的話,在歷史上唐高宗一朝,親蠶禮由皇后出席的場合全部出自母親之手,頭一次,便是那顯慶元年三月的北郊祭祀。
突然加上了今日這出,則是王皇后拔得頭籌了。
然而就在此時,她忽聽武媚娘轉頭朝著李治問道“陛下今日這一出,賣得是什么藥啊”
李治這人的脾性,武媚娘是清楚的。他如今的處境注定了他會在別人手上吃一點虧,但絕不會樂意吃虧太久,在真有不痛快的時候,或許在人前還會擺出個樣子來,人后卻會鬧點脾氣。
倘若這親蠶禮和籍田禮同時舉辦,抬舉了王皇后的地位,李治可不會在此刻露出這等神態。
青年神態若飛,眉目璨然,好一番計劃達成的滿足,甚至有點幼稚。
還以邀功一般的口吻回問“媚娘難道看不出來嗎”
武媚娘是猜到了幾分,但這種話,還是讓李治自己說出來的好。
見她但笑不語,總歸只他們兩人在此,李治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昨日你與我說,成人若想換一張床,和嬰孩一般大哭是不成的,倒不如跳出去,無非便是在說,若在長安處處受制,還不如換個地方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