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李素筠這有些茫然的神情,她心中更是不由一軟。
先前在獲知李治直接提出冊立武昭儀為皇后的驚愕,以及那種說不清是恐慌還是憤怒的情緒,都在見到女兒歸來的那一刻,暫時被壓制在了心中。
她抬了抬手,“過來。”
李素筠應聲走到前面,卻忽然被母親俯身抱在了懷中。
“阿娘”
李素筠狐疑出聲,不知為何母親要有這等舉動。
這一下擁抱并不像是母親在迎接她回來,無端令人有些心慌。
但也就在此時,蕭淑妃一把握住了她藏在后頭的手,在將她松開的同時,將其抓出在了面前。
李素筠抓著的那些花枝上還蹭著些泥土,現在都明晃晃地呈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蕭淑妃挑了挑眉頭,“你上哪兒來的那么多精力,我看是該讓你和你阿姊一并去內文學館進學去。”
李素筠嘀嘀咕咕,“那您到時候頭疼的事情得更多了。”
見蕭淑妃的目光掃了過來,她又連忙改口,“我去洗手,然后陪您用膳”
蕭淑妃松開了她的手,便見女兒連忙往宮女打好的水盆方向跑,這連蹦帶跳的樣子真是讓人難以犯愁了。
她嘆了口氣。還是該當提醒提醒她,近來少在外頭走動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到底會朝著哪個走向發展
她本以為她和王皇后的這出聯手,應當只是將陛下的那項決定給壓滅下去,卻不料這是觸底反彈,讓陛下在一怒之下選擇掀了屋頂。
也對,朝堂之上看似權柄盡數集中在太尉等人的手中,只要陛下愿意狠下心去辦事,因他手中兵權尤在,是真能殺出一條血路的。
萬年宮大水之事已證明了,他聽任那些朝廷要員發表建議,未必就能事事順遂,還不如他豪賭之下的結果
現在便是
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永徽六年的三月,在春雨落在長安城中的時候,這廢王立武之事終究還是從原本的暗中討論,被陛下攤牌在了明面之上。
幾乎是在前后腳的工夫,王皇后便被扣上了在宮中行巫蠱之術的罪名。
但大約陛下自己都知道,是否真有巫蠱之術尤未可知。
他不過是要給這出廢后設置一個導火索而已
李治要的,也只是一個結果。畢竟比
起上來便是一句王皇后無子,巫蠱之術的罪名顯然要更為直白。
有李勣等人的支持,有去年拿到的實績,皇宮之中又是李治自己的地盤,這巫蠱的罪證也完全能拿得出來。
同月之內
王皇后之母魏國夫人柳氏被限制入宮。
王皇后、太子李忠均被禁足于宮中。
一時之間朝堂嘩然。
第二日的朝會之上,褚遂良、韓瑗、來濟等人在長孫無忌的授意之下一并向陛下諫言。
這三人所說的話在言辭上有些區別,但其中的意思卻是一致的。
王皇后從家世地位上都遠勝過武昭儀,皇后無子但也有李忠記名在膝下,皇后乃是先帝為陛下賜予的發妻。
如此一位皇后,怎能輕言廢棄
但這一次,打從李治用巫蠱之名拉開正式廢后的序幕開始,他就不是那么容易再被勸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