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鄭重地將圣旨重新看了一遍,許圉師轉頭朝著唐璿賀道“恭喜了。”
這位可真不知道該當說是運道還是本事了。
能從昔日吳王李恪的下屬成為今日的梁州刺史,其中的轉變也才不到十年而已。
不,還是該當說他善于抓住時機。
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到,為了不遠放邊地,選擇加入屯營,在最合適的時候對李忠做出了舉報,拿到了好處。
雖說以梁州這個地方的條件不太容易做出政績來,但這個已是絕大多數人只能仰望的存在了。
也不知為何,許圉師還有一種奇怪的直覺,或許將來他們會在朝中相見的。
不過此刻說這些還有些遙遠。
唐璿一邊接下了這份道賀,一邊謙遜地朝著許圉師回了個禮。
但他心中是否有如此平靜,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要他看來,他能有今日,可不單是他有本事,更重要的是安定公主給他選擇了好去處。
不過這份感念和站隊就暫時不必令外人知曉了,起碼對于不明內情的許圉師來說,這位行將上任的梁州刺史很有幾分未來好同僚的影子。
他甚至主動分擔起了將梁王送往黔州去的職責。
“黔州為窮山惡水之地,梁王年紀尚輕,恐怕其想不開,總該好生看護才對。”
唐璿朝著許圉師說道,“我瞧了瞧輿圖,走陸路多有顛簸,恐怕梁王難熬,倒不如走嘉陵江水道南下,轉入大江后再入涪陵江,就是黔州了,往返一趟不過十余日的工夫,許侍郎你看如何”
“若許侍郎的時間還有空余,大可在梁州地界上多滯留一陣,等梁王被平安送達的消息傳回后,再行折返。也好讓人知曉,陛下并無迫害子嗣之意,不過是梁王”
他平靜地給出了一個對李忠來說很是殘忍的答案“是梁王太不服管教了。”
許圉師點頭稱道“唐刺史說得在理,我讓人回京稟告一聲吧。只是,你得記牢一點,不要再稱呼他為梁王了。”
唐璿點了點頭,又低聲說了一句,“此外,您既要滯留此地,我必定是要盡一番地主之誼的。您也不必將此事看成攀關系,只是我剛做地方長官,對于許多事情還不太了解,想向您請教幾件事,不知您是否愿意作答。”
許圉師認真地
打量了他一眼,很難不覺得對方看起來更可靠了些。
饒是知道對方有些善于謀劃時機的本事,也不能否認他這張稍顯氣質老實的臉,很能拉好感度。
他當即應了下來。
卻不知道當唐璿望著他在此地安頓下來的背影時,心中在想的是
此前澄心和劉神威前往益州途中在梁州有過短暫停留,與他說起過那蜀中見龍的祥瑞之事。
公主確實意在避開梁州,讓其不必在此地出現,為免顯得梁王李忠在此地治政的兩年終究還是有些效果。
可許圉師回返洛陽途中經過的州府,卻是能有吉兆現世的。
多加一個可控的見證者,豈不是更能讓這出祥瑞顯得逼真
就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上,許圉師此人的膽子又夠不夠大,會不會被其嚇出個好歹來了
但不管怎么說,這個請教的想法也同樣出自他的本心。
畢竟,從今日起,他就是這梁州刺史了。
雖不像梁王為此地長官之時那樣,還有督轄其他各州的權力,但遲早他也會做到這一步的。
唐璿手握圣旨,緩緩地抬了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