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繼續篤定地說道,“再說了
,左驍衛將軍留守泗沘城已有半年之久,在你我與他的交談中都不難聽出,他雖無戰場上的天縱才華,卻勝在一個腳踏實地,只怕這泗沘城的階梯有多少步,有多少塊石頭他都摸清了。而我留在此地,正可激勵士氣,豈不正是一出強強聯合。”
劉仁軌實在沒忍住,在聽到這句強強聯合的自吹自擂時笑了出來。
又想到此前安定公主能毫不猶豫地將一旁的新羅稱為“佞臣”,覺得她其實看待事物局面比誰都清楚,那說這一句“強強聯合”倒也沒錯。
“可你為何要將你的侍從也給分派到我這一路”劉仁軌又問道。
在他剛開始教授李清月的時候,這孩子的身邊只有兩個隨從,一個唐璿一個阿史那卓云,相比于那些皇子已經算少的了。
然而唐璿被委派去了梁州,哪怕劉仁軌知道這其中更像是某種策劃,對外還是得說,這是因為唐璿護衛失當,這才被丟出去的。
現在又要將阿史那卓云給一并派遣到外頭,這聽起來多少有點不像樣。
就算她在離開洛陽的時候還帶上了幾個護衛,但那些人和卓云相比還是差了點身手。
可劉仁軌下一刻就聽到了一句不打草稿的瞎話“這難道不是我對老師的一片孝敬關照之心嗎”
李清月朝著劉仁軌的隨身配劍看了眼,又朝著他讓人牽在后頭的青海驄看了一眼。
仿佛是在說,我已為老師準備了武器和寶馬,現在再加上一位武將從旁協助,更可以確保老師絕不會出什么安全問題。對于一個徒弟來說,真可謂是做到最好了。
她還很是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了,但凡我的年紀比現在年長幾歲,我便親自和老師走一趟,護衛在您左右,說不定還能留下個公主尊師重道的美談。”
劉仁軌毫不猶豫地揭穿了她“我看你是想留下一個公主親自殺上任存山,和賊寇血戰的美談。”
李清月頓了頓,方才接話道“老師,這種話就不必說得如此直白了。”
可若讓劉仁軌說的話,她臉上可看不出什么被揭穿的尷尬,反而隨即遙遙朝著落在后頭的卓云擺了擺手,“反正我已將這個任務交給她啦。”
劉仁軌搖頭苦笑,對于公主的算盤他已看得很明白了。
她分明是想要給阿史那卓云一個立功的機會
若是在大唐境內做出這個安排,可以說是完全不符合規矩。可眼下正在百濟之地,拿出作戰方略的也是李清月,那么她只是希望讓自己的侍從一并參戰,誰也不會從中置喙。
劉仁軌怎么說也是熊津都督府的長史,若是他從中成全,更不會讓人對此提出質疑。
眼見公主執著于此事,他也只能說道“罷了,我等公主這邊的消息吧,一旦情況如預期那般,我收到消息后便即刻行動,只是關于你這邊,我還是想再多說一句。”
劉仁軌停下了腳步,鄭重其事地說道“若這是生死存亡之戰,我必定告知公主,當以全部心神投入其中,抱著殺身成
仁的想法。”
在他們從青州出發之前,公主已經說過,她沒有將戰場當做兒戲,所以劉仁軌也不會再用皇子公主的差別來說事。
他只是以一個老師對學生囑托的口吻說道“可這只是在嘗試,能否在與高麗作戰之前拿下百濟叛軍,解決后路的麻煩,所以請公主務必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李清月璨然一笑“老師,我比任何人都重視我自己的性命。”
因為不會有人知道,這是她來之不易的第二條命。她也還有那樣多沒有完成的理想。
“再說了,我雖和士卒們說的是犧牲者留名,但我也更希望,是能將他們安全地帶回到大唐境內。”
“您放心吧,”她又多強調了一句,“這是對我而言的第一戰,我必然會慎重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