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法敏深吸了一口氣,“讓他進來。”
這一次登堂的劉仁軌不僅沒有帶刀,也沒有帶劍,可在他朝著金法敏拱手作禮后,他卻說出了一句更為夾槍帶棍的話,“昨夜新羅糧倉遭災,作為大唐來使,我有一話想問”
“新羅王應該不會趁著剛過秋收,強行提高百姓的賦稅以填補虧空吧”
金法敏故作鎮定,“使者何出此言”
劉仁軌面色莊嚴,凜然生威,“此舉有前朝覆滅為證,我大唐不做此事,也希望友邦莫行此道。若是因大唐征發軍糧之事,讓大王不得不有此一舉,那就更為不妥了。所以我方愿意將這筆軍糧支出改為三萬石,只需在兩個月內由專人運到前線即可。”
金法敏“”
他的面色變幻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從嘴里憋出了一句話,“這是自然,也多謝上國體恤了。”
但在這句話說出的同時,金法敏的心中卻早已罵罵咧咧了。
劉仁軌他是真敢說啊
什么叫做新羅糧倉遭災,他們愿意將新羅上貢的糧食改成三萬石
那分明是在他們已經進行了一次打劫后還不知足,要再進行一番搶奪。
可這句話,又何嘗不是一句威脅
金法敏這個剛剛上臺的新羅國王,是因為兵權在手,又有大唐的助力,這才能夠坐穩這個位置。
因他不是圣骨,所以他不能失去民心。
因還有倭國和高麗在側,他不能失去大唐的支持。
這就意味著,正如劉仁軌所給出的說法一般,他不能將這筆糧草的損失直接扣在唐軍的頭上。或許民間可以有這樣的猜測,但起碼在明面上他不能這樣說。
他也不能因為這筆糧草的損失,貿然從秋收后的民眾手中掠奪。那么相比之下,迎戰高麗的唐軍愿意減免軍糧,和他就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他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將這件事情定性為海寇劫掠
這二十二萬石軍糧,就算是他白白給唐軍的支援了。
當送走了劉仁軌后,金法敏頹然地靠在王座上,目光有一瞬放空。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金庾信才聽到金法敏說道“你說,我和大唐玩什么心機呢”
他不想給,但唐軍可以直接來拿。
他想要百濟的土地,唐軍也可以不許他插手,在他撤兵之后自己平定百濟的動亂。
金庾信也同樣有些后悔,開口答道“我此前不該給大王提出這個建議的。”
這意味著,就算金法敏不愿意吞下這口窩囊氣,非要將唐軍舉動公之于眾,唐軍也早已有了個新羅官方給出的借口。
金法敏擺了擺手,“罷了,這不關你的事。”
這個決定歸根到底還是他自己做出的。
在已經有了物質損失的情況下,他不能再和國中的頭號權臣關系弄僵。
“只是要勞煩大將軍做一件事了。”
金法敏像是經過了長久的權衡,最終還是給出了這樣一個決定“半個月后,你就帶著一萬兵馬以及五萬石軍糧北上協助大唐作戰吧。”
在險些直面唐軍壓境的危機之后,他必須做出點什么來彌補這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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