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邊境動輒生亂,就連他所屬的回紇也多有叛逆大唐之舉,縱然昔年太宗皇帝對他留下了一句“心如鐵石,必不背我”的評價,也難保不會在哪一日再受到牽連。
若是上頭有一位,或者是在同行之人中有一位這樣的將帥主持,會讓人安心得多。
只是他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您為何忽然有此一問雖然此番安定公主督轄南路軍事,但距離她下一次需要擔任主帥的位置,還不知道要有多久呢。到那時候,我也未必在當打之年了。”
蘇定方沒有立刻作答。
契苾何力留意到,他望向前方的目光中有短暫的失神和悵惘。
“世間總是有很多讓人意想不到之事的,比如說下一次我也未必還能再做這個主帥,又或者是如同任”
“將軍”契苾何力嚴肅地打斷了蘇定方的這句話。“戰事雖已結束,還請您千萬別說這等不吉利的話。”
雖然他因世襲回紇部落首領的位置,九歲就成為了可汗,加上屢屢為大唐立下戰功,早在四年前就被敕封為郕國公,算起來和蘇定方的邢國公乃是平級,但他始終將比他大上十幾歲的蘇定方當做自己的長輩看待,又怎會希望他說出這等話來。
他也忽然留意到,在蘇定方面前的桌案上鋪著的,正是即將寫往長安的奏表。
在契苾何力進來之前,他正好寫到了
任雅相和龐孝泰的死訊。
“我都不避諱提及生老
病死之事,反而是你比我著急。”蘇定方好笑地將已大略查看完畢的名單和奏表都擱置在了一邊。“罷了,不說便不說吧。就只看眼前這場戰事的收獲倒也不錯。”
倘若忽略掉白山部靺鞨的叛賊還需要北上征討的話,平壤城被攻破后,覆滅高麗
便已真如陛下為他送行之時所希望的那樣,畢其功于一役了。
也不知道當這份戰報抵達長安的時候,陛下能為參戰的各方將領和士卒給出何種獎勵。
但讓蘇定方都沒想到的是,在他即將把戰報送出的時候,或許又得往上面多加一句了。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倭國那頭送來了一份“厚禮”。
李清月面不改色地聽著下方從百濟方向送來的奏報。
劉仁愿的副將以及沙叱相如等人留守熊津大都督府,先一步收到了倭國那頭發出的消息。
他們在意識到這條消息格外特殊后,連忙將其北上送來。
信中提到,倭國的中大兄皇子,也就是那位攝政太子獲知了唐軍與高麗海戰的消息,驚聞高麗水師全軍覆沒之事,為表對唐軍的祝賀,愿意將前百濟王子扶余豐作為賀禮送來。
同時他還提到,此前如有何種倭國意圖協助百濟復國的傳聞,均為不實之談。
“不實之談”李清月冷笑了一聲,心中暗道,這和此地無銀三百兩,可沒什么區別。
但怎么說呢這條消息又來得恰到好處。
能讓百濟故地再少一個隱患,終歸是一件好事。
她忽然和緩了幾分語氣,“其實這也算透露了一個消息吧,大唐與高麗交戰期間,這位中大兄皇子一直在旁觀望。”
若非如此,高麗的百來艘海船被燒毀在了自己的沿海港灣,倭國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