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張忠遺憾歸遺憾,那張年輕的臉上還是洋溢著幾分喜色。
論起殺敵和俘獲敵人,他的功勞都遠不能和他叔叔相比,但起碼他活著從戰場上回來了
又因為大都督對他們這些士卒的重視,在這一個個戰功校對過去后,把早已運送到此地的戰功嘉獎物資都給分發到了他們的手中。
起碼這一次,他以府兵身份出征所帶的物資錢都給補回來了,還有所結余。
他也看到了那些陣亡將士的名字是如何被一個個框上,而后將撫恤之物交給了他們的火長。
這場兌現“有功者升遷,犧牲者留名”的校對足足持續了三日,比起當日李清月不厭其煩的誓師還要長了三倍的時間。
而后,張忠這樣沒有特殊任務的府兵便先踏上了返鄉之路,往后會以崖川折沖府府兵的身份繼續定期參與演兵訓練,直到下一次征發詔令的到來。
李清月則快速乘船,踏上了前往長安的路。
蘇定方已帶著高麗俘虜先行了。
好在,他們的速度難免要慢些,她在青州耽擱的時間倒是并沒有多大的影響。
甚至差不多就是在洛陽的位置,她已追上了蘇定方那頭的腳步,而后登上了那艘主船。
“明明也沒走多久,再度經過洛陽還是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李清月趴在換乘的河船船頭,望著孟津關的方向感慨道。
蘇定方聞聲回道“以公主的年紀,好像真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清月搖頭“但您看,我年紀雖小,做的事情就一點不少。”
“您知道那個方向嗎”她伸手朝著其中一個方向指去。
因為邙山的遮擋,從此地大河上經過,其實并看不見洛陽城。
但蘇定方曾經來過洛陽,也能憑借著她的指示,猜出她想說的是洛陽以東的地方。
“在那里修建的東都尚藥局和悲田坊就是我建議的,坐鎮其中的神醫孫思邈還是我從蜀中請來的。”
她又往西指了指,“那頭有我曾經負責修建的河橋,不過我阿娘來信說,近來在找人再度加固,連帶著河岸兩旁的堤壩一起,防止洛水泛濫成災。”
“那里那里。”
李清月又朝著邙山腳下指去,本想說那里還有她折騰的炸藥研發部門,但想想這東西不適合跟蘇定方說,而且劉神威都因為她的“離家出走”而避禍蜀中了,好像更不適合說。
蘇定方聽出了這個卡殼,“那里怎么了”
“呃我在那邊買了個房子。”
在旁圍觀的孫仁師直接被一口酒給嗆住了。“大都督啊,就您這個身家,您買個房子是能跟前面兩個相提并論的嗎”
李清月把頭一轉,權當這種掉價行為沒在她身上發生過。
恰好也在此時,她所乘坐的這艘船經過了孟津這一段稍變窄些的河道,進入了前方的寬流之中。
她眼尖地看到有一艘空置的運糧船從河上經過,連忙扯開了話題“看,這閑時也運載糧食,往返于三門峽糧庫與長安洛陽之間的建議,也是我提出來的。這總能算數了吧。”
李清月抬了抬下巴,對著孫仁師露出了個“這又如何”的表情。
孫仁師朝著她拱了拱手,“那您果然厲害。”
他這話說得相當真誠,而非一句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