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隨同公主下船后,又忽聽船頭冒出來了個聲音,“公主,那我一人做什么”
李清月循聲朝著說話之人看去,正見那里站著楊炯和王勃。
她揚聲調侃道“你們倆繼續針尖對麥芒吧,等分出個高低再來辦事也不遲。”
李清月是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現在還沒有初唐四杰之說,沒有那個“王楊盧駱”的排名,那也該當理所當然地沒有楊炯那句“恥居王后”之說,可這兩個人就是誰都看誰不順眼。
王勃因那篇順天門班師頌而得到了當今天子的贊譽,楊炯卻覺得他文辭浮躁,華美過甚,并非由心而發。
而對于楊炯這個就為了“神童”之名故意卡在整十歲參加考核的行為,王勃也覺得實在是沽名釣譽。
總之,這可能就是兩個天才少年的初次較量了。
但李清月才不慣著他們兩個的恃才傲物,
喜歡吵就先吵出個高下來,別等到為她辦事的時候再來折騰事情。
總得弄明白什么是良性競爭,什么是互扯后腿,才能在官場上混。
她也沒管后頭那兩人在面面相覷之中到底得出了何種結論,直接跨上了從船上牽下來的馬,領著龐飛鳶直奔東都尚藥局而去。
她此行所攜帶的物資被分作了三份。
一份在長安,包括了日常吃穿所用之物,送往封地的兵器,良種,以及積攢在手的金銀。
一份在青州,包括了她讓人在南方收集的稻米種子,還有部分采辦的農具。
最后一份就在洛陽。
除卻劉神威所帶的炸藥研發物資以及礦工的家私與工具之外,剩下的東西就在孫思邈這邊了。
東都尚藥局這地方她向來可以刷臉入內,今日也不例外。
但在孫思邈將她迎進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道“你來這一趟,我看是要把尚藥局的積攢都給搬空了。”
李清月揣著手跟在他后頭,笑道“您說歸這么說,臉上也沒點心疼的意思,明擺著最近是不缺藥的,顯然我買走的這些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也別以為我不知道,東都尚藥局在洛陽經營日久,洛陽的百姓中不乏將多余采摘得到的藥材送來此地,甚至專門成立了個采藥隊,為您收集當地藥材,就為了能讓您定期為洛州百姓看診。”
要說這“賄賂”舉動其實沒必要。
孫思邈的醫者仁心,洛州百姓早已該當看明白。
所以這更像是用一種能被孫思邈接受的方式,表達他們的感謝。
李清月繼續說道“而且,除了
益州送來的藥材外,此地栽培出的醫者定期在外巡游問診,也能從各地州府采購吧。”
孫思邈佯裝將臉一板“那分揀藥材不要人啊”
李清月從容應答“您這兒最不缺的恐怕就是人了吧,我看都快趕上長安的太醫署了還單獨開設了婦科與兒科,招到了不少女醫。上次我收到您來信的時候,您還夸女學徒大多更加細心,也珍惜這個學習醫術的機會,今天我來拿東西,您又開始胡扯人數不夠了。”
她輕嘖了一聲“再說了,這兩年間悲田坊也步入了正軌,加上洛陽佛寺也加入后,收容的孤老不在少數。這些老者又大多不愿真只在悲田坊中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人,不少人都在幫著處理藥材。”
她伸手朝著一個方向指去,“人不是都在那兒嗎”
在李清月伸手指去的方向,確實有不少老者正在晾曬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