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封地形狀上呈中央,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在其中有所圖謀,這對于安定公主才在朝野之間樹立起來的威望和名聲無疑大為不利。
李清月自己顯然也知道,這等形同攥取的封地,像是在說自己什么都想要。
可天下之間,真能做到將什么都執掌在手的,唯有天子而已。
哪怕她以自己年少為由,也絕不可能蒙混過關
所以當劉仁軌說出取舍二字的時候,她感覺到的也不過是一種“不出所料”和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多年師徒關系,讓老師對于她這種上來就開天窗的操作很熟悉了呢。
李清月點頭,“老師覺得該當如何取舍”
劉仁軌仔細地將這份地圖重新審視了一番,不得不感慨,學生手底下的辦事之人在行動力上已越發出眾,居然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就將該收集到的訊息整合完畢。
斥候、礦工、采藥工,以及負責戶籍登記的官吏都堪稱各司其職。
而這一切,好像就是在她選擇離開中原前往邊境后開始的陡變。
他也很難不將目光在那金礦的備注之上停留了有一陣子,這才轉回到了面前。
“公主所寫種種,在您心中總是有個主次之分的。您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清月一點沒帶猶豫地答道“糧、金、鐵、煤,我都想要。”
能全部拿到手的情況下,肯定是都要的。
這話說得著實發自肺腑,卻還是不免讓劉仁軌的額角青筋一跳。
但他又在心中告訴自己,在看到那張歪七扭八的封地輪廓之時,他就應該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糧”
李清月搶答道“民以食為天的道理我想不需要多說。無論是要讓戍守邊境的士卒能吃飽飯,能有余力北上掃平靺鞨以及奚人作亂,還是要讓高麗人逐漸歸心,糧食都必不可少。”
劉仁軌頷首“我知道,我原本也是想說,大都督將此事排在第一位,確實沒錯。”
自打李清月和趙文振一起離開到如今,唐軍的種植干得有條不紊。
高麗百姓對于唐軍開辟水田之事,也已是越發感興趣。
甚至,已不僅僅是泊汋城中的高麗百姓。
鴨綠江上的漁業隨著春水消融而重歸興盛的時候,就時常有上下游的漁民也停留在這一帶,觀望唐軍的舉動。
農事果然是對百姓來說最為熟悉,也最是重要的東西。
所以這些已經開辟,和在規劃之中需要開辟出來的農田,是絕不可能拱手讓人的。
更何況,李清月的計劃也和如今執掌安東都護府的李謹行截然不同。
她要做自己的事,就得有足夠的田地。
在這一點上,劉仁軌是絕對和她站在同路的。
“但金的情況和糧不同,”劉仁軌面色忽然嚴肅了起來,“我并非剛入官場的愣頭青,不是大都督麾下那幾
個伴讀,也不是那些不知上層利害的礦工,我必須要問您,這個金礦打算如何處置”
李清月眼神之中沒有任何一點躲閃,“暫時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