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怎能不讓人為之激動
看看今日的李唐將領吧。英國公、邢國公日漸年邁,邊防之地外族將領日多,靺鞨出身的李謹行拿下了安東都護府長史的位置,朝廷軍務甚至需要安定這樣的年幼公主參與。
倘若他們能在田獵之中力爭上游,說不定便能在陛下面前留下印象,到了時局有需,要讓年輕將領出頭的時候,或許就能從中謀得一席之地
朝中眾臣的升遷履歷也都已經證明了,這方今這時局之下,文臣的升遷需要熬資歷,還需要在合適的時候把握時機,武將的升遷卻更有機會達成年少封侯、平步青云
結果便是,這田獵還沒開始,長安周遭就多出了不少先行練手狩獵之人。
“郎君,您慢一點”
提醒的聲音嘹亮,那騎乘快馬的年輕人卻好似并未聽見后方仆從的呼喊,反而將自己所乘的馬匹駕馭得更快了些。
在他的視線之中只有前頭跑動的那只山雞,可沒有后頭的人。
眼見它即將鉆入前方的枯草之間,不見蹤影,這年輕人手持弓箭的動作都不由一緊,目光不斷地逡巡于原野之上。見前方還有一條近路可走,他當即策馬轉道,唯恐追丟了獵物。
可他這一動,卻讓后方跟隨的侍從大驚。
他抄的近路,是別人的農田
別看此刻田畝之中是一派剛完成收成不久的光禿模樣,這些侍從卻很清楚,以長安這邊的氣候,冬小麥應當已經下地播種了,哪里是能隨便策馬踐踏的。
若這田是他們自家的土地也就算了,偏偏這不是啊。
但在他們的小主人已經置身其上的時候,他們的勸阻顯然已經晚了
更何況,就算他們現在去勸,對方也未必愿意聽。
誰讓這年輕人的身份確實非同一般。
他的祖父,與高祖皇帝曾經是同窗,在歸順李唐
后屢立戰功,而他的父親,現如今正是朝堂之中的左相
作為許圉師的幼子,許自然打小就處境優渥,雖不能算是朝堂中一等一的出身,等閑人士也絕不敢招惹于他。在老父的偏袒優待中,他更是養成了一派無所顧忌的性子。
哪怕在抄近路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了他踩踏的是別人的地方,他也并未勒馬止步,反正,就算是這田地的主人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最多就是給人一點補償罷了。
何況,人還不在此地呢。
于是當那就在附近巡視的田主繞過麥稈垛子、轉入這片田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橫沖直撞的身影。
他當即臉色一變。
“站住”
田主疾跑兩步上前,一邊避讓開了許自然那策馬奔行的路線,一邊高聲喝道“你給我停下”
許自然非富即貴,在他這出行陣仗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但這田主也沒帶一點膽怯地攔了上去。
損壞田苗乃是犯法,也是在損害他的利益,他哪顧得上管對方是什么身份,只想著趕緊讓人停下。
可對于許自然來說,被人將踩踏田苗之事抓了個正著,也沒什么好心虛的。
在那勸阻之聲里,他的目光還是一瞬不眨地盯著那即將遁逃的獵物,緊夾馬腹催促快行。
一看那山雞竟因為田地主人的出現受到了驚嚇,直接跑向了另一個方向,撲楞著翅膀消失在了田邊灌木之間,許自然不由一拍大腿,懊喪至極。
“哎呀,追不上了。”
山雞跑了。
除非他也能飛躍入那頭的灌木之后,他才有可能逮住那獵物。
他格外后悔自己怎么就沒能早一點彎弓搭箭,將那獵物給射殺當場,非要等到追擊距離更近一點,讓自己命中得更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