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一個會被需要的人,為什么要覺得困惑呢。”
仔細想來,安定選擇在這個時候將她從
吐蕃索要回來,何嘗不是在救她脫離苦海。
隨著祿東贊的過世,吐蕃內部的紛爭變幻,就算是她也已經看不清了,只怕未亡人的身份也難以保護她的安全。
反倒是這故土,再如何變,不還是叫做長安嗎
那是她的家啊
當十日之后車架起行順著唐蕃官道前往鄯州的時候,文成公主再次聽到這樣的車馬與搖鈴作響,與從布達拉宮行出之時相比,好像已是另外的一番心緒了。
而李清月的心情和來時相比,又何嘗不是另外的模樣。
如今已入冬季,那條從川蜀入藏的路,已是完全為大雪所覆蓋,走不得了。
所以此行參戰的益州府兵與南詔兵馬都得先行前往長安,再從關中分批送回蜀中,從而減少些返程的傷亡。
來時,是路上留下了那些士卒尸體的艱難翻越,卻還不能保證能否做到擊潰吐蕃的進攻,當真做到力挽狂瀾,與她同行的其余士卒心中也是沒有底氣的。
但此時,覆滅吐蕃精銳,攻破吐蕃與黨項羌、白蘭羌的合盟,都已成了事實,也變成了這些一步步穿過日月山口的士卒在行路中的談資。
他們更是不免想到還朝關中后,說不定還能讓他們有機會隨同安定公主一起受到天子的親自迎接,得到更進一步的敕封嘉獎呢
這又怎能不讓他們在這已然積雪的官道上行路,也覺腳步輕快、神情振奮。
李清月回頭朝著隊伍之中看了一眼,也不免被這樣的喜悅所感染,露出了一抹笑容。
得勝而歸,果然是這世上最為快意的事情之一。
啟程之前的軍事議會,也讓她的心中有了應變局勢的底氣。
此次兵馬撤回后,她會建議阿耶再往蘭州、鄯州等地增兵,作為吐谷渾的后備力量。
再有東女國從旁策應,以及白蘭、黨項贖還族人的利益供給武裝發展,在這幾年間應當是足夠了。
為了確保東女國能繼續站在與大唐結盟的立場上,李清月想了想,還是在離開藏原之前,和東女國的女王商議,將斂臂王女一并帶去長安,為她求個官職后再將其放還歸國,同時也為東女國此次相助大唐的戰功要來對應的賞賜。
此外,除了正常的戰功嘉獎之外,倒是還有一個她打算為其求個官職的人,正是裴行儉的夫人庫狄真如。
吐谷渾抗擊吐蕃期間,庫狄真如協助于裴行儉安撫吐谷渾民心,本就貢獻不小,此前的遠赴長安為吐谷渾求索援兵也辦事周到,更重要的是
往后吐谷渾與東女國的往來必然不少,以東女國的風俗習慣,總還是需要一個女官與其商談國事的。
那么比起讓弘化公主這個執掌吐谷渾實權的王太后親自奔走,直接給庫狄氏一個正經辦事的官職,顯然更為可行。
若這兩個官職到手,再由大唐向著吐谷渾與東女國各自發出國書,作為邊境盟好的憑證,李清月便更能暫時放下對這一帶的擔憂了。
她剛想到這里,忽聽有人在旁說道“難怪都說早年間生活在藏原之上的羌人,一到過冬之時就會想要往湟水谷地遷移,直到此地建立起了一個個國家,這種搬遷才漸漸停止。”
斂臂王女裹了裹身上的厚氅,發覺穿過山口后好像沒有那么嚴寒了,便加快了點騎馬而行的速度,湊到了李清月的身邊。
她精神抖擻地觀察著這些此前不曾走過的地方,滿臉都寫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