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業“”
尉遲循毓一點也沒給好友以反擊的機會,已繼續說了下去“我說你也是怪有意思的,元月初一那天從城外軍營回來,就滿腔熱忱地表示,自己還要再多為將來的參軍機會拼一把,結果你祖父將你從家中趕出來得稍微早了些,你便這么一派垂頭喪氣的樣子,活像是又對自己的決定后悔了。”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李敬業死鴨子嘴硬地挺起了胸膛,“我不是覺得去遼東要吃苦,又覺得安定公主這個上司有點可怕,只是有些舍不得長安城中的好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嘴挑得很。”
“那我覺得你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尉遲循毓掂了掂手中包裹的重量,覺得李敬業能下意識地給自己準備這么多東西,好像已足夠說明他意圖在遼東待的時間了,不由在心中輕嘖了一聲。
“安定公主在長安西市附近買了地,準備在此地籌建四海行會,其中有商貿駐地,應當會長期與遼東有往來。所以我若是你,等回到遼東之后就去問清楚,到底在遼東那頭是由誰負責此事,到時候你也不必因委托朝集使送信被你祖父責備了,還能趁機找到采購的路子,讓自己過得舒坦一點。”
李敬業腳步一頓,狐疑地朝著尉遲循毓看去“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就連陛下因麟德改元,意圖將宮女遣放出宮削減開支,并以正式命令下達,都是這幾日之間才發生的情況。
安定公主有意將自己的錢財用于資助這些被遣放出宮的宮人,在當前知道的人也不多。
更別說是從尉遲循毓口中說出的四海行會
這事就連李敬業這個得算半個下屬的人都還不知道呢。
尉遲循毓答道“她買的地就在我家對面,我還能不知道那頭開始推平清虛觀舊址的時候,還因動靜過于吵鬧登門來道歉過,不過我沒閻大匠那本事,竟是直接上門去幫忙一起規劃行會布局了,最多就是去看個熱鬧。”
“閻大匠怎么也摻和進這事里來了”李敬業茫然。
尉遲循毓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我去年就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還不相信,從去年到今年的種種,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嗎”
李敬業“”
按照尉遲循毓的意思,莫非這是因為吐蕃戰事的緣故,連閻立本這個專門負責將人給畫進凌煙閣的,都覺得安定公主一年比
一年地更有前途
尉遲循毓已繼續說了下去“我既是雍王的從吏,便沒你這般瀟灑自在,還能以這等方式在遼東歷練長進,好在如今倒是多了個好處。”
“安定公主直接在這豐邑坊買下了二百多畝地,不像是只將這里當做個尋常的安頓人手之地。你看,倘若這四海行會在隨后能有她在統兵上成就的一半,我家這地方也能隨之獲利了。”
尉遲循毓說到此地不由目光微動。
他跟李敬業說,他是個長安城里的閑人,他叔叔尉遲窺基還是個跟隨玄奘法師出家的方外之人,他祖父在長安城中求仙問道一般清修地過了十幾年,避開了大唐先后兩任帝王交接的政治風云,也以病逝為善終的結局
但這與其說是真要讓子孫就此安分做人,免于禍端,還不如說,這是要為尉遲家積蓄實力,為子孫鋪好前路
“房謀杜斷”的房玄齡與杜如晦,其后人都因謀反案遭到了波及,程知節在進攻阿史那賀魯的戰事中晚節不保,反倒是尉遲家雖無明顯的晉升,卻也全族得保。
眼下皇后臨朝,公主得勢,這又是否是他的機會呢
他不相信閻立本插手四海行會的建設,會真的只是因為對那幾個回紇人的規劃設計看不過眼,反而更像是一出示好。
那么他也從中沾一沾光,好像就不奇怪了對吧
“你要這么說的話,會顯得我今日出來的表現很不識好歹”李敬業低聲吐槽,又忽然抬高了音調,“算了,就這樣吧”
他拍了拍自己已經基本上清空了的荷包,“走去我府上小酌一杯,就權當是為我送行了。最遲還有個三天我就啟程了,年節期間的走動太多,屆時未必還能順利約到你,能不能碰上就看天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