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心中暗忖,在天子封禪這等大事面前,這些人再如何不愿意接受需要向君王行禮,也勢必不會錯過接迎天子的盛名。
兗州不比長安洛陽,這興隆寺在隋文帝在位期間能起塔十余丈之高,卻絕不能與大雁塔相提并論。
參與進泰山封禪之中,接待這位李唐天子,或許是他們唯一的翻身機會,他們又怎會不動點腦筋。
更何況,兗州當地還有法集寺等寺廟與之分庭抗禮,這個主次之分自然是要爭上一爭的。
若是兗州官員因減少過路補貼而有意繞路的消息傳到他們的耳中
他們自然知道如何抉擇。
“另外,兗州的富戶也得出錢,卻不是按照你說的修建出資功德碑的方式出。”李清月話畢,低聲朝著賈敦實吩咐了兩句。
賈敦實遲疑“這可行嗎”
“怎么不可行了”李清月理直氣壯,“你就用這套話去對外說。”
第二日的金鄉大營內,眾多本應該前去繼續修路搭橋的士卒竟是先被暫時留在了營中,以一組組往外放出的緩慢速度移動著。
“這是怎么了”
因昨夜被那悶雷之聲驚動而起得晚了一點的河北道隊正,立刻朝著昨日結識的那人問去。
問話之時,他的臉上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糾結。
他昨日覺得對方說話簡直像是在胡扯,結果當晚就聽到了這樣的“仙法”大作,真可謂是給了他以一記迎頭痛擊。
若是等離開營地后便知道,本應當堵塞的前路已在夜間被安定公主派遣出去的“精兵”疏通,只怕更驗證了對方的說法。
但明明明明在當年隨同安定公主作戰的時候,對方除了在料敵先機上表現得出色了一些,還得算是在正常的范疇啊。
一想到這里,他便覺得自己竟對出營接受事實,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迷茫。
不過想想他怎么說也是得到過公主親自領兵,頒發下作戰獎勵的,那若是公主真有神靈庇佑,他應該還能從中沾到一點光才對,他又頓時腳步輕快了起來。
所以現在他便只是好奇,為何今日好像營中又添了新事。
那人也沒顧得上留意他的表情,早將注意力都轉到了眼前的新鮮事上,回道“剛才聽人說,上頭有令,需要在營中額外選出一批人來,接下來的兩個月內便不讓他們搬石修路了,要讓他們作為沿途護衛天子的儀仗隊伍。”
嘶heihei不是直接從十六衛中選人”隊正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那這位置,恐怕人人都想要吧”
就像各地的折沖府兵與關中、洛陽等地的折沖府兵不是一個待遇一般,尋常的京兆府兵與南北衙十六衛兵馬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別。
京兆地界平均以兩千多戶供給一府,約莫七戶之中才能出一戶府兵,已算是遴選嚴格的結果,更何況是天子近前的戍衛。
就拿奉宸衛來說吧,其中任職的將士,幾乎只從勛貴之中挑選,絕不可能給外頭的人以機會。足以說明,在御前走動,是一種何等光耀門楣的差事。
“也得虧這封禪沿途甚遠,泰山腳下的排場再怎么驚人也不為過,要不然哪有我們的機會。”那人嬉笑著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等著啊,我先去打聽打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