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霉被抓來問話的法師又聽到其中一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普樂寺沖撞風水,讓御駕官道居然預備繞開此地修建,要不然我們也不必跑這么遠。早聽說長生祿還是更適合供奉在道觀里,說不定我們根本不必來這一趟。”
他越想還越覺,可能真是這么回事。
“我說,”他抬高了聲調,“兇神惡煞”地朝著那法師看去,“能還是不能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趕緊回答完了我們好辦事,我們這一伙人還急著趕回大營散值簽退呢。”
“能能能,當然能。”那法師小心地掃視了幾人一圈,對于他們的身份大致有了判斷。
但讓他很覺奇怪的是,為何這批人竟會為安定公主請延生福牌,
只是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又忽然意識到了這群人話中的一個消息,讓他忽然一個激靈。
剛才他們說,御駕官道要繞行開興隆塔
糟糕,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住持已為兩三個月后迎接天子到來做好準備
了,現在這官道路線有變,無疑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一邊思量著該當如何向這些府兵打聽消息,一邊小心地將自己的衣領從問話之人的手中解放了出來,“但我得提醒你們一句,若是尋常人立長生祿也就罷了,既是皇室貴胄,必是要做延生法會的,于法會之后單設延生堂,這么一來,就得七日之后才能徹底建成,你們若是愿意等這七日的話,我們也愿意為施主達成心愿。”
七天
這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退到了一邊交頭接耳地商量了一番,這才重新走到了那法師的面前,“就按照你說的辦吧,立長生祿牌所需的銀錢我們都已帶來了。”
寺中法師端詳了一番他們的神情,發覺這些人竟是各有一番真摯,并不像是喬裝出來的。在隨后的兩日延生法會期間,更是有一批批目的相同的人來到此地為法會增添財祿,聲稱是輪換著前來。這些僧人大為驚異,不知安定公主到底是為這些士卒做了些什么,這才能得到此等擁躉。
又或許是因為延生法會已在兗州地界上并不多見,這普樂寺中還迎來了不少當地的百姓。
在聽聞此牌乃是為安定公主所立,而此次封禪開道又是由她負責后,這些聞訊而來的人或多或少留下了一點心意在此。
眼看著前頭供奉堆積的延生紅牌,就連普樂寺的住持都免不了感慨了一句“安定公主只是個公主尚且有此等民心所向,待天子蒞臨兗州,擺駕泰山,可想而知會是何種盛景,怎么就”
怎么就非要繞開他們這地方呢
莫非他們自隋朝滅亡,舍利塔風光不再后,竟連這近在咫尺的機會都不能把握住嗎
都說修行者當五蘊皆空,但他既為此地住持,便難免想要將這佛寺發揚光大,又怎能不在想到這里的時候眉頭微皺“我聽說此前明明是有計劃途經此地的,為何忽然改了”
有個本還站在一邊的和尚聽到這里,面上頓時閃過了一縷異樣。
住持收回視線之時恰好掃到了他的不妥,當即問道“法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法宣有些忐忑地回他“大概在六七天前,有人途經此地,問過占地開道的賠償之事,因為聽聞聽聞近來安定公主麾下人手給予民眾的補償格外大手筆,幾乎是將地直接買斷去了,我便同他們報了額外多加一層的價碼。畢竟”
畢竟百姓的田地本是要交稅的,在地被收走之后面臨的損失,其實不如他們這些方外之人。
按說這個答案在尋常時候也不算錯。
若上頭做出決定的人乃是賈敦實,奔著要讓天子途經這處地標,或許是會答應下來的。就算覺得價格不妥,也會找更能拍板做主的人來協商一二。
然而早在一開始,李清月就已向賈敦實傳達了自己的想法。
有些人若不愿意讓出自己的利益,那就不要想著還能從中分到一杯羹了。
連一滴油水都休想占到便宜
也正因為如此,賈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