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天子修祭壇是何等榮幸的事情。
既能投身于此,想來在天子自“封祀壇”轉至“登封壇”后至“降禪壇”期間,這些人便絕不可能缺席。等同于是在封禪之前,就已為其中添磚加瓦。
李清月越想越覺得,論起畫大餅,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安排了,“賈長史,就這么辦吧,只是要勞駕你知會這些人一聲,嚴禁在筑造祭壇期間做出什么多余的舉動。”
她怕這些聽聞儀仗隊消息就聞風趕來的富戶,敢將自家倉庫里的珠寶都給貢獻出來鑲嵌在祭壇之上,只等陛下望見這等杰作問起這是何人所為。
當背景板,就得有背景板的覺悟。
“升之,”李清月又轉頭朝著盧照鄰贊道,“你在我麾下任職多年,果然是越來越能提出合我心意的建議了”
盧照鄰拱了拱手“臣不敢居功,還是先有了公主此前的布置,將人請來了此地,才能有后頭的安排。”
“你這話便說得有些謙虛了,”李清月招了招手,“走吧,既然這些人有了去處,我等不妨先往興隆塔一行,看看這十來丈高的舍利塔到底是何模樣。在泰山封禪之前,也當對兗州風物人情略有所知,以備不時之需。”
王勃一臉無奈地看著前頭的這對主從一番和睦的交流,一時之間竟覺自己沒法確定,這個“合安定公主心意”的說法,到底該當算是對盧照鄰的褒獎,還是一種調侃。
只覺這兩人在壓榨起勞動力上當真是早已達到了新境界。
可轉念一想,他這個被叫來寫封禪獻文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那些被坑來當儀仗隊的富戶子弟也沒多大區別,又感覺自己起先還生出的一點慶幸,都已不見了蹤影。
“子安,還不跟上”見李清月回頭高呼,王勃連忙收起了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加快了腳步。
只是當李清月領著盧照鄰、王勃,又在賈敦實的陪同之下抵達普樂寺之時,在這興隆塔下的佛堂中,她看著眼前的景象,本還輕松異常的表情,頓時凝固在了當場。
有好一瞬的沉默,李清月才重新開口“誰能告訴我這是什么”
在她面前敞開的其中一間延生堂內,陳列著一尊巨大的延生紅牌,題寫著安定公主
的名字,在其下,則是密密麻麻的香火供奉堆積作了數層。
視線之中,赤紅牌位與香燭交相輝映,幾乎形成了一片火海,也讓驟然見到此物的李清月都驚了一跳。
若非這其中的爐鼎供桌供盤都是嶄新的,顯然陳設了并不長的時間,她險些以為,這是早幾年間便是列陣在此的東西,這才有了此等昌盛的規模。
但這自然絕無可能
這等陣仗,也必定不是前幾日才找上賈敦實的普樂寺住持主動所為。
可她明明
明明是來帶人采風,找寫作靈感的,不是來看自己的樂子啊
不,或許這不該叫做樂子。
李清月目光微動。
在這一尊尊供奉的簇擁之中,安定公主四個字被火光映照出一種特別的光暈,讓其上的燙金文字像是在流動著跳入眼中。
讓她恍惚覺得,這四字的分量好像都比平日里更重了一些。
賈敦實答道“這是這是營中府兵覺得公主以仙法開道,免他們勞役之苦,為您開設的延生祿位。怎么,公主難道不知道此事”
他摸了摸須髯,奇道“我還以為,公主將這普樂寺僧人算計入套,本也考量過此事呢。”
李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