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那桿長兵與坐騎糾纏的須臾,他已快速跳上了隨行親衛的那匹馬,又借著身邊死士終于有機會做出的救援,快速地朝著重圍之外殺出。
只是這桿畫戟,雖未能奪取這位主帥的性命,卻在這縱橫捭闔的劈砍之中,將數名吐蕃精銳斬落馬下,也根本不曾停留多久地便已朝著那試圖聚攏部眾撤離的家伙而去。
夜風吹得人面上生寒,也讓李清月的面色如同覆蓋了一層薄雪。
眼見前方的身影正在與其余襲營部眾相聚,以她先前的耽擱很有可能根本來不及追趕上去,她毫不猶豫地一把將手中的長戟甩進了一名攔路士卒的胸膛,又快速自手邊抽出了弓箭,于戰馬疾奔中彎弓搭箭。
弓弦的緊繃只維系了一瞬,那支長箭便已脫手而出,朝著那同樣在疾行的身影而去。
這一次,欽陵贊卓根本沒能來得及將其躲開,就已被這一箭穿入了后心。
箭矢入體的那一刻,劇烈的疼痛讓他險些眼前一黑。
只因這一支箭,簡直比起藏原上最為出色的射手還要精準上數倍,正好射在了他此前中箭的位置。
在他倉促回頭之際,只看到那位安定公主的身影被裹挾在夜幕與火光的交界之中,而那支自她手中發出的利箭,正是撕開破曉的利刃。
他該當感到慶幸的。在他倒下去之前,他換乘的這匹馬已將他送到了外圍士卒的面前,讓他們得以接續上來時的計劃,就算是拼盡全力,也要將他送回到那山口大營之中。
畢竟,這些士卒是知道的,在他們今夜發兵襲營的同時,還有另外一件任務正在進行之中。
而那件事,應當已經成功了。
他強撐著一口氣,在徹底越過了那營寨柵欄后,方才陷入了昏厥。
“要不要趁著他們的主帥昏迷干脆直接殺上門去”卓云望著遠處逐漸平息下去的動靜,開口發問。
李清月思量了一番,也覺此刻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最好時機,正欲點頭,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問道“卓云,今夜的襲營中,你有見到那個跟在欽陵贊卓身邊的莽夫嗎”
先前的大非嶺一戰,李清月在高處,將吐蕃的幾方將領看得很清楚。
被陌刀陣和高侃的重甲騎兵解決了一人。
被卓云沖陣解決了一人。
在弓箭弩箭的襲擊中解決了一人。
但這些將領的地位應該都比不過兩個人。
一個是在欽陵贊卓發兵后繼續負責留守烏海的將領。
還有
一個,就是在此前的交手中不難看出前鋒資質的人。
這個人,也很有可能就是弘化帶回的消息里,覆滅了白蘭羌的吐蕃將領。
卓云搖了搖頭“沒見到。”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不會被委派以守營的職責,而是更應該給他以披堅執銳,破陣沖殺的任務。”李清月若有所思,“若你是欽陵贊卓的話,要在今夜襲擊唐軍大營,會不帶上這個好用的打手嗎”
“不會。”卓云回答得很是果斷,“大將軍的意思是”
李清月冷笑了一聲,“我看此人已去求援或者探路去了。”
而這,大概也正是在欽陵贊卓冒險進攻的同時,他為自己做出的第二手準備。
“現在吐蕃這邊有了地利,又有即將到來的援軍作為穩定軍心的說法,你今夜再來一出進攻,恐怕未必能夠達成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