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因為恐懼而停止的逃命,也讓原本完成了順利轉向的吐蕃軍隊陷入了停滯。
他們的頭頂上沒有落石飛箭,可他欽陵贊卓的頭頂有啊。
他甚至來不及做出向前方發出繼續前行的告誡,就覺自己的后心忽然一痛。
“我射中他了”
李清月趕赴此地的時候就聽到了一聲驚呼。
但
但當她循聲朝著下方的沙塵飛揚之中看去的時候,卻不無遺憾地發現,欽陵贊卓確實中
了箭不假,可他只是短暫地伏在了馬背之上,仿佛真被這一箭給按了下去,并沒有死。
趁著唐軍短暫的歡呼與探查,他正讓自己的戰馬以一種近乎發瘋的方式撞出了這片伏擊之地。
在縱馬急速沖出這片箭雨之后,他又已重新坐了起來。
李清月的目力極佳,便不難看到,從他后背的鎧甲情況來看,那一支弩箭射得相當之重,可惜他的鎧甲之內應當有一副形同明光鎧的阻擋之物,讓這支箭真正插入體內的距離相當有限。
以至于它并未影響到,這位吐蕃主帥依然能夠維系著全軍的軍心,還當先一步地朝著谷口方向沖去。
在這等生死攸關之際,沒有人會覺得主帥退避的速度如此之快有什么問題。
恰恰相反,這些接受著他指揮的人都沒有忘記,他們只是從吐蕃大軍中分出的四分之一,還遠遠不到落敗淪亡的地步。
他們需要噶爾將軍做出抉擇,就像是先前決定了是退而不是進一樣,給他們重新指明一條道路。
也正是因為欽陵贊卓的死里逃生,讓那些一度停止不前的腳步又重新動了起來。
“將軍”
李清月雖覺遺憾,但眼看著下方吐蕃士卒橫尸,她又不覺得自己該當被這個小小的“失敗”牽絆住心神。
“追還有,將你們的箭朝著這些剩下的吐蕃人身上射。”
別忘了,人頭是算戰功的。
此時削弱掉欽陵贊卓多少人手,在隨后就能為唐軍贏來多少優勢。
李清月則親自帶著余下的士卒先行追擊而去。
該說不說,欽陵贊卓和祿東贊這位梟雄之間確有相似之處。
如果說祿東贊當年能在局勢窘迫的情況下,選擇先殺入吐谷渾境內,給自己謀求出一條逃生之路,已算是急智的表現,那么今日的欽陵贊卓,就是將這份智慧,還用在了統御兵馬之上。
來時的谷口并沒有唐軍在此地設立的埋伏,只有與先前一樣平靜的大非川。
或許唯獨的區別,只是經由了一番往復纏斗之后,已到了日暮將至的時候。
欽陵也顧不上慶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也顧不上在重見草場的那一刻心中油然涌出一份,就已快速平復了心情,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他的危機還沒解除。
即將到來的夜晚并不是他逃命中的保護傘。
畢竟,穿過大非川盆地之后的那道“必經之路”,要遠比大非嶺中的道路狹窄上數倍,倘若繼續保持著撤離的架勢,在這道谷口勢必要造成吐蕃兵馬的擁堵,反而給了后方的唐軍以追擊趕上的機會,浪費了后方拖延追兵的士卒做出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