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來,也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她擰著眉頭,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什么問題?”
文成公主目光定定地朝著李清月看來,在其中蓄滿了不容忽視的殷切:“這個官職請封,怕是除了你這位出戰吐蕃的主帥之外,再沒有人能做到了。”
“安定,我想,也能為你治理好此地,你可敢信我?”
李清月挽住了她的臂膀,這才繼續往前走去:“您忘了嗎?我都已經跟吐蕃腹地的那群人說了,我是將您聘為軍師的。主帥撤兵還朝,軍師代為鎮守前線,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不過我得將話說在前頭啊,若是在此地養出了好馬,您光想著送去給我阿耶,我必定跟您翻臉。”
文成公主聞言笑了出來:“瞧你這話說的……”
她將其送給天皇作甚。
現在,已不是弘化需要親自前往長安,低聲下氣地請求大唐發兵支援的時候了。
……
當大唐的兵馬在完成了最后的調撥駐軍撤兵向東回返的時候,李清月策馬徐行之間回頭朝著后方看去,正見遠處的山坡上,帶人送行的文成公主朝著她揮了揮手。
這個兩兩相望的場面讓人倏爾想到了當年迎接文成公主歸國的時候,卻又與當年截然不同。
現在她可以雙腳踩踏在這片土地上,用另外一種方式去丈量人生的長度。
也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她現在還站在中原王朝的疆土上,讓她自有一番底氣——
倘若她想要回家的話,隨時都可以回去。
李清月摸了摸下巴,又忽然笑了出來,不對,既然要做一方都護府長史的話,也不是“隨時”都能擅離職守的。
但想來,文成姑母不會介意于這份職責所帶來的限制。
“
你在笑什么呢?”李素筠策馬趕上,好奇發問。
“我在高興……”李清月朝著李素筠的臉上看去,忽然話鋒一轉,“我在高興我能班師還朝,給阿娘帶去捷報了,怎么說也離家半年時間了,總有些歸家心切的。也在想,你說我能給你請來個什么職務呢?”
“我……”
“你可別推辭啊。”李清月打斷了她的話,“你看看文成姑母是何等豪邁氣魄,直接就說要當都護府長史,你明明手握射殺了跋地設的戰功,要是什么都不想要,那真是對不起我當年送給你的這份禮物了。”
李清月指了指她身邊的這只紅羅金書箭袋,兩人相顧一笑,都仿佛回到了當年元月初一互贈禮物之時。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份追憶往昔之間不需多言的情誼,讓李素筠忽然覺得,自己實在不必將有些請官之中的擔憂宣之于口。
安定應當……已經做好迎接風浪的準備了。
將吐蕃一路逼回衛藏四如腹地,將大唐國境拓展到了唐古拉山之前,縱然還不到將吐蕃滅國的地步,但也足夠讓她有這個底氣,去爭取更多的東西。
她也隨即聽到安定朝著軍中高呼了一聲,“諸位,隨我班師長安,為諸位慶功!”
遼闊的藏原草場上吹過的輕風,好像也將這句話給送出了很遠。
隨即響起的一聲聲呼應,也一如出發之時的“必勝”之言,形成了一片沸騰的聲浪,托舉著這列凱旋的軍隊越過來時途經的紫山柏海、赤嶺青海,回到湟水穿行而過的鄯州,走上途經隴右道回返長安的道路上。
欽陵贊卓透過這些雀躍的士卒,看向了那個被簇擁在中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