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欽陵贊卓所站的角度,也無法看清安定公主此刻臉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她的側臉上似有幾分憂思與遠望,又被那等籌謀在握的從容沖淡了前一種情緒。
可等到船只行過濮陽之后,前者便徹底消失殆盡了,甚至讓欽陵贊卓有點懷疑,自己面前的這個到底是不是安定公主本人。
只見她在跳下了船只、朝人問詢了兩句后,便直沖著一處田壟縱馬而去,直接沖到了一位頭戴斗笠的老農面前,滿臉都寫著快活的神色,甚至可能還有點幼稚。
李清月一點沒管后面的目光和這田中的泥濘,直接跳了下來,“老師!”
劉仁軌無奈抬眸,“安定,你踩著我讓人新種下的稻苗了。”
那宣州稻確實是好東西,雖然被今年反常的春日延后給拖延了下種的時間,但因其成熟期短,還有足夠的時間在入冬前再收獲一季。
哪怕可能會比正常的耕作干癟一些,但在此等災情當頭的情況下,能收獲就已經是好事了,哪還有空去管其他的事情。
李清月挪了挪腳,“我這不是著急來恭喜老師嗎。”
她朝著周邊逡巡了一圈,因所見各處都是井井有條的場景,不覺面上笑意更深,“老師這個接替我擔任的九河使做得著實不錯,再加上七月里徐州突發山水,若非老師先讓此地預留出了救災之物,恐怕損失不小,等同于是又立了一功。如此一來,可沒人再敢說,您此前有魯莽之舉,不該再做右相。”
劉仁軌卻沒被這一連串的糖衣炮彈給沖昏了頭腦,而是在端詳了她臉上的神情后,冷靜地回問道:“你不只是因為恭賀還有前往安東大都護府,就來找我的吧?”
“哈,要不怎么說老師就是老師呢。”李清月歪著腦袋,落在劉仁軌的眼里分明又是來算計他的樣子,“朝堂上快有一番變化了,我先出來透口氣。也提前和您知會一聲,大概很快也需要您再來能者多勞一下了。”
劉仁軌干脆將手中的犁鏵往地里一立,“得了,你說來聽聽吧。”
大概是因為自從教導了這個學生之后經歷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吧,他居然覺得,自己已能做到波瀾不驚了。
……
“科舉糊名?”
李治手握武媚娘送到他面前的這份計劃書,面上的驚訝之色毫不掩飾,可在轉頭對上身旁之人目光的那一刻,他又不難從其中看到了一種近乎于一往無前的決絕,讓他意識到,這一次的建議和之前的諫言相比,還要更為認真。
或者說,認真得多。
“陛下不覺得,如今正是您進一步剔除世家,防止他們意圖伸手把控皇權的最好機會嗎?天下災情讓官員之中空出了不少位置,正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填補上來。”
武媚娘握住了他的手,“若是陛下覺得此舉容易招來麻煩與反噬的話——”
“不如由我,以天后之名發起倡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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