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這是天后要擴張外朝的女官!
別管珠英學士在天后的說法中是不是額外增設出來的官職,這種仿佛忽然多出了一堆競爭對手的冒犯感,幾乎是在一瞬間席卷了整個朝堂。
然而當他們的反對之言剛要預備開口的那一刻,他們看到的,分明是這樣的一出畫面。
天后的面色深沉而從容,在以一種無聲的方式告知眾人,一次
次地有人想要將她從現在的這個位置上拖下來,可就是她這個出身不高的皇后笑到了今日。她如今想要促成的這件事,雖是經由李治的嘴里說出,卻也是她自己的訴求,會一手將這些反對的聲音給攔截下來。
安定公主,不,應該說是鎮國安定公主正在側身回眸朝著他們看來,仿佛正在品評面前的這些人會給她的計劃帶來多少麻煩。
又因她已然站到了朝堂的最前列,在她背后的天后和她本人之間從未有變的目的一致,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了這種聯合背后的威懾力。
而與此同時,那位剛剛就任的太子根本不像是對此事有任何一點反對的意思,仿佛陛下先行宣讀敕封鎮國安定公主的詔令,對他的舉動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至于天皇陛下……
他都已經直接離席而起了。
“行了,就這樣吧。如有其余要事上奏,交給天后和太子決斷。”
眾臣:“……”
陛下確實抱恙在身,可這句話說得卻當真很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可若讓李治來說的話,這些人又如何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呢。
太子是他想立的太子,被成功扶持到了這個位置上。天后是他的臂膀助力,絕不能跟他生出齟齬。安定兵權在手又正值年輕,愿意只做鎮國公主緩和內部的矛盾。
所有的一切雖然好像偏離了正軌,又好像還都在他所能把握的情況下,他又怎能因小失大,為了這個已跟他過了明路的女官計劃,去站在那些朝臣的立場上辦事。
就當他是真的在逃避一些東西好了。
反正,今日的局面難道不是皆大歡喜嗎?
在正月初十之后的休沐日后,天后遴選珠英學士的標準,就被張貼在了外頭。
朝堂官員隨即看到,這珠英學士的考核當真是和科舉選拔有些相似了。
“同樣采用糊名制,同樣分成帖經、雜文、時務策三項……”
只是在帖經的篇目選擇上能夠更加自由,雜文科可以用詩詞替代,至于時務策,也會將選題更偏向于民生一些。
“只是修編《三教珠英》的話,需要考核到這個程度嗎?”韋思謙在隨同太子途經這份天后旨意的時候,便忍不住問道。
李賢也不知道。
“但起碼,考核標準從嚴,便不會讓抗拒此事的朝臣抓到彈劾的機會,也不會在短時間內篩選出大批的入流女官,我阿娘在此事上必定有所考慮,不會讓官場失序。”
“太子這話所說倒也不無道理。”韋思謙點了點頭。
對于李賢此時的慎重思考,理性作答,韋思謙也覺相當滿意。
輔佐這樣一位聰慧的太子,應當要安全也輕松得多。
恰在此時,自宮中行出了一輛有著天后規格的鸞車,讓在場眾人的交頭接耳之聲頓時一停。
但有些奇怪的是,當他們小心地朝著那鸞車張望的時候,卻發覺在車中竟是空無一人。